“仙子,这事小人做不了主。”她倒是说中了几分要害,小厮将信将疑,但他并非做主之人,自然无法答应。
“或者小哥可否向贵府主人通传一声,让在下见贵府主人一面,在下自能劝服他。”明舒又道。
“家主今日不在家中……”小厮犹豫片刻,又道,“要不您稍待片刻,小人去进去问问二爷。”
明舒知道他说的二爷,就是卫献的弟弟卫朝,当下颌首。
小厮再度阖上门,明舒站在门口等了半盏茶时间,门再度打开。影壁后出来个瘦高的中年男人与一个丰腴的女人。不消说,那女人就是此前找上明舒的卫二夫人刘氏,那瘦高男人正是她丈夫卫朝。
这对夫妻倒也有意思,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天生互补般,一边吵嚷着一边急步往外走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的脾气,他不喜欢陌生人进家门,况且上个月不是刚请上清宫的道长回家看过,你又闹什么?要是让大哥知道了,有咱们好果子吃!”卫朝压低了声音骂道。
“上清宫那道士就是来骗钱的!钱是拿了,事儿可没办成。他走之后,家里太平了吗?你看看我这脑袋!看看!”她说着一撩鬓发,露出额角的淤青,“前儿夜里我才被吓得摔到石阶上,得亏运气好没磕破头。”
“你那不是猫吓的嘛!”
“咱家什么时候养过猫了,猫好端端窜出来吓我做甚?你们满园子倒是找到那只猫了?指不定就是邪祟变的!这都第几次了,我都被吓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这好不容易有高人自请上门,你还不人查查?”
明舒在外头听得一清二楚,卫二夫人的嗓门还是那么大。
“可是大哥他……”
“大哥大哥大哥,他是你老子么?这么听话?这么多年在他面前气都不敢吭一声,孙子一样怂。我要早知道你这德性我就不嫁进你卫家门了!卫朝我可告诉你,这事要再不解决,我就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住!”刘氏嫁来之时,卫家尚未发迹,她的出身并不高,也只是普通的市井小民,说话可不好听。
“你小点儿声!”卫朝忙做了噤声表情,左右看了看,被逼妥协,“行行行,先见见那人再说,搞不好也是个招摇撞骗的。”
刘氏白他一眼,走到门前,冲明舒使个眼神。
明舒会意,朝卫朝和刘氏结印行礼。
据刘氏所言,卫家由卫献说了算,而卫献规矩大,别说下人,对亲弟弟都是动辄责罚,所以这卫朝很怕他。卫献不喜外人入宅,所以府中除了卫献外,很少将外人领进宅中,刘氏虽然嘴上抱怨,心里头其实也敬畏这个大伯,不敢明目章胆把明舒往家里领,明舒只能出此下策,与刘氏暗中串通。
卫朝一见明舒的模样就是一愣。他万没料到是这般年轻貌美的小娘子,那心思便有几分活动。兼之明舒一眼看穿他的想法道“无量天尊。这位施主,在下知道你心中定有所疑,不信在下之言。无妨,只请施主听在下几句再做定夺。”
她声清冽,语速不疾不徐,颇带几分让人信服的仙气,卫朝便道“你说说看。”
“府上应该是请高人摆过驱邪挡煞的风水阵吧,活水东引,如青龙护宅;背山为玄武,玄武坐宅镇平安;南有莲池为朱雀,西接侧园曲径通幽为白虎,四神俱全,乃是上上风水。我可有说错?”
“……”卫朝听得呆了呆,很快道,“仙子高人。”
这的确是当初建宅之时特地找人看过后才建的,竟被她一语道破,委实叫人惊诧。
明舒谦虚摆摆手“若是施主觉得在下所言不虚,可否让在下进宅一观,让在下再与你细说一二。”
“仙子,请。”卫朝忙躬身请明舒入内。
明舒跟着他进宅,朝刘氏笑了笑。
她可没学过风水,这些是刘氏为了能让她卫家,提前透漏给她的,她再加几句信口胡诌的话,能把人给哄过去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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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宅东面的莲池畔,卫夫人杜文卉正与人坐在亭内闲话。
“若怡,你这气还没消吗?今日杏榜放榜,我听说清沼得了第二名,这可是件大喜事,你不家去瞧瞧?”杜文卉一边轻轻咳着一边劝来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国公府的长媳许氏,若怡是她闺名。
因着明舒之事,许氏负气离府,又不便回娘家,索性打着探望闺中密友的名头到卫家小住。卫献虽不喜外人入宅,但国公府的面子还是要卖,因此也没说什么。
“不回。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的儿子,到头来心都向着外人,我还回去做甚?”许氏已在卫家住了三日,但国公府只派了个管事前来接她,她不止没消气,愈觉委屈,不肯回去。
“再过三天,可就是殿试之期,清沼若是中了状元,你可马上就是状元母亲了,真不回?”虽然许久未见,杜文卉还是了解许氏这好强要面子又固执的个性,因此劝道。
国公爷长寿,许氏这世子媳妇做了二十多年,还没熬到头,就盼着这状元娘能风光一把,到了殿试那天,她必是要回的。
“到时再说吧。”果然,许氏不自在道,目光随意一转,忽然望向小园子入口处的月门,“那些人是谁?”
杜文卉顺之望去,只见园外进来几个人,远远望去,只依稀辨认出二房夫妻两带着什么人进了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