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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第2页）

九阙城中，有人未眠。

&ldo;原来还有人在，朕这么多年来却一直不知道。&rdo;太宗怅然若失，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也不知是懊恼是后悔，&ldo;为什么等到现在才动手？&rdo;

&ldo;你又怎知我没动手？&rdo;唐悦持剑的手腕稳定如石，笑容带着轻轻的嘲讽，&ldo;王小波起兵，你可知是谁的助力？新一代大蜀王，你可知那又是谁？&rdo;

这都是朝庭急欲除之后快的心腹大患，太宗不知为此多少日寝食难安，如何不清楚？眯起眼，重又审视了对方一眼：&ldo;你就是唐悦？倒没料到你与皇家有这渊源。&rdo;

&ldo;渊源当不起，只是一个心结，多年未解。你说的不错，暗杀实在不是什么好法子，我原是想重立蜀国，堂堂正正将天下夺过来，但现在……&rdo;唐悦住口不言，半晌才悠悠道，&ldo;要解这个结，只有这最后一个机会了。&rdo;

其实唐悦师父近年来精研佛理，早已淡了报仇复国之念，然而唐悦自小受他抚养，师恩深重无以为报，既然天下已抢之无望，终也要手刃仇人才肯安心…

唐悦侧面映着微光，杀意中几许倨傲，几许冷峭，叶长风看在眼里，心中却莫名地难受。唐悦远走域外，究竟有几分是为了天下之势，有几分是为了情之一字？

端王却是暗中冷笑，不慌不忙，胸有成竹之极。

众人各怀心思，一时殿中突然静寂，只听得烛火微微的毕剥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殿外隐隐传来一阵响动，象是人声，又象是脚步纷杂，偶尔又有几声刀剑相击，嘈嘈切切，远远地移近。

除了叶长风，其余各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听得极其清楚，唐悦并不惊慌，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笑道：&ldo;该说的也都说了，这就恭请陛下上路罢！&rdo;

手腕一抖，殿内的人阻无可阻，冷冽长剑已深深没入了太宗的胸口，太宗本就到了油尽灯枯之境，怎当得起这一剑，浑身一震，一声惊呼都没发得出，口角缓缓地溢出血来，眼看是活不成了。

端王身形一展，已掠到太宗床前一尺，却不靠近，只默默注视着这位曾经威严无双如今却命在旦夕的祖叔。

&ldo;你……你……&rdo;

太宗没有便死，好似还认出了端王，眼睛暴瞪，喉中发出咯咯的声音，却已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ldo;是我。我本想留你享尽天年而去，谁知天意无情，你还是死于了非命。&rdo;积压多年的世仇怨毒终于能不加遮掩地流水般道出，端王的声音却显得格外平静，&ldo;身后事你不用多想，还是想想下去后如何跟我祖父问安罢！&rdo;

太宗面上闪过一抹惊惧，随即又象是愧悔，又象是愤怒，又象是慌张，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交杂，终于渐渐凝固，双目瞪天，一代枭雄，就此离世。

唐悦慢慢松开长剑，大仇已报，心中却突然空荡荡地一阵茫然。多少时日处心积虑出生入死，只为了对付这个权倾天下的人，现今这个人死了，却和其它人死去，也没什么不一样。

人生在世，倒底要的什么，身在局中，或是在局外，谁又能真正知晓。

眼光缓缓地转到屋角一侧的叶长风身上，唐悦唇边浮起一丝微笑，隐隐竟有几分凄凉之意：&ldo;长风，我就要走了。你随我走吗？&rdo;

&ldo;我……&rdo;迷惑于唐悦的神情，叶长风不知不觉向前踏出了一步。

&ldo;等一下，我也有句话要说。&rdo;端王洒然转过身来，恰好隔在唐叶二人中间，却不看唐悦，只是瞧着叶长风，淡淡道，&ldo;长风，我要不要做皇帝，由你来决定罢。&rdo;

一句话声音不高，却将屋内两人都震了一震。

&ldo;你说什么？&rdo;叶长风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ldo;我说，我要不要做皇帝，由你来决定。&rdo;端王重复了一遍，神色安详，&ldo;你们听殿外的声音，宫禁已在我控中了。边关又有我的大军，天时地利人和尽占，放眼朝中，再无人能阻我登上这龙座。&rdo;拍了拍身边套着明黄龙绣缎子的坐椅，&ldo;但我将这一切都交给你，长风。你一句话，就可以决定这天下的命运。&rdo;

第89章

一生之中，叶长风还从来没有这样茫然过。他固然饱读诗书胸怀韬略少有人及，此时突然觉得一点也用它不上。下意识地看向端王，叶长风似乎想从那张熟悉英武的面庞上找出一丝玩笑，然而昏黄的烛光中，端王神色宁和，虽然轻松，却绝没有半分调侃的味道。

叶长风怔在当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这当然是个圈套。

叶长风决不信端王这样的人会将命运交出去，由他人来主宰安排。这个男子，骨子里永远是强势的，强到几乎肆意妄为目空一切的地步，此时忽然抛出这句话来，并不是无从决断，只不过是想将自己牵扯进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