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是压轴的。”
裴沁在雅室一角撂了半角帘子去看,恰巧看到八名壮士,联手抬了只蓝色琉璃宝匣出来,宝匣打开,里头不过是个大腿粗细,半身长,烧焦木头似的玩意。
她道,“这么大点儿的东西也需要八个男人扛?”
唱票的是个胡姬,着无袖胡服,戴了面具,独露出金色的卷发与蓝色眸子。两条藕臂裸|露在外头,每条胳膊上都戴着数十只金镯子,一动,便是一阵金玉之声。
裴沁话音一落,便听得那胡姬以带着番腔的官话唱道,“慧孛流陨,十二成足密原石一块。”
来了。
那胡姬敲敲玉案,便听得唱票之声不绝于耳。
雅室众人皆竖起耳朵,听外头“一百”“两百”银子的叫价,等着那青衣公子出声。
一直到近一千两黄金,叫价才慢了下来,众人却一直没能听到想听得声音。
每两个叫价之间的短暂停顿里,裴沁都会心跳加速,只怕一着不慎,无人出价。
她观察了半晌,问,“这青衣人,会不会事先想到师姐能听声辨位,故请来他人为自己叫价?”
长孙茂摇头,“劫复阁的差事都是肥差,暗探通常只会只身往来,最忌旁人前来分红。而且此地隐秘,他不一定会想到,我同劫复阁阁主有陈年交情,更想不到我会带你们来到此处。”
裴沁顿时饶有兴味,“那长孙公子为何会带我们前来?”
长孙茂道,“诸位待我不赖,我亦觉得和诸位投缘。何况,这青衣人抢我情人,还下了我好大脸面,我就没有脾气吗?”
叶玉棠闻言,看了他一眼,心道,还真像个没脾气的,没曾想气性还挺大。
长孙茂慢悠悠地品着茶,道,“此物乃是野茶,长在太湖东山壁上,无人种植,奇香扑鼻,每年只得十斤,故乃是天价,只是没个名字。你们都尝尝,来此地不饮这茶,也是暴殄天物。”
那青衣人对此物亦是志在必得,故不论最后出价如何,他也会往上将价钱再加上些许;长孙茂料想他这般心态,故会如此镇定。
叶玉棠思及此,便坐到他一侧,同他一齐品茶。谁知品来品去,但只品出一个苦字,还不如闻着香,皱着眉头将那茶盏搁下来,想想又问,“江南有什么好酒么?”
长孙茂道,“这我便没有研究了。”
说话间,忽然外头久久沉寂之后,一个清冽男声响起,道了句,“两千八百两。”
叶玉棠耳廓一动,转头。
青衣男子这一声叫价响亮,裴沁裴慧亦听得清清楚楚。
两人具是一个激灵,转头去看叶玉棠。
她对二人道,“正对方向,三楼雅室。”
两人立即起身,疾步下楼,打算从雅室门外拦截。
叶玉棠则等候着,时机一到,随时从此处一跃而下,自正面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