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府,元辂寝室。
傅娇低着头蜷缩在榻上,风帽和貂裘依旧紧紧捂着遮住容貌,听见外面皮靴底子踏过石板路的动静,元辂来了。
身体不由自主微微颤抖起来,离开元辂有段时间了,久得让她都有点忘了,这是个多么可怕的人。她这一来,根本就是与虎谋皮。
心里有一霎时生出退缩,听见帘子响动,元辂轻而短促的笑声:“傅云晚,美人。”
靴声橐橐,不紧不慢来到近前:“兜兜转转,还不是落到朕的手里。”
捏住她的下巴抬起:“让朕看看,这些天桓宣把你……”
声音戛然而止,元辂认出了她:“是你?”
傅娇对上他狭斜的眼睛,带着惊讶和怒气,此时已经绝无退路,唯有一往直前,从死地里扒出一条生路。顺着他的手贴上去,让尖尖瘦瘦的下巴在他手里:“奴不敢欺骗陛下,都是大将军逼奴!求陛下饶了奴,怜惜奴吧!”
捏住她下巴的手猛地用力,疼得额上一下子冒了汗,声音却更柔媚了:“奴
()被大将军夺去,如同掉进地狱,千盼万盼一直盼着陛下救奴,陛下请看。”
扯掉脖子上围着的貂皮,露出细细的锁骨,又挽起袖子,让胳膊上愈合不久的刀伤也露出来:“大将军几次利用奴假扮奴的七姐,他说奴跟七姐生得有些像,奴的胳膊就是因为这个受的伤,到现在还疼得很,总是流血。”
跟傅云晚,生得很像吗?元辂垂着眼皮打量。从这个角度看是有几分像,同样娇小的身量,骨架圆细,软软的肉,烟水般朦胧的眉眼。虽然比不上那般绝色,还是有些仿佛的,方才他不是也没认出来吗。
攥住她细细的手腕看了看,皮肤白得很,又细,伤痕在手外侧,也许是皮子好,愈合时并没有那种凹凸不平难看的模样,只是深红的一道。元辂手指抚过,指尖修得短短的指甲突然刺进去,破开伤疤。
血一下子冒出来,傅娇痛呼一声,不敢躲,挨着蹭着,依偎着元辂:“陛下,你弄痛奴了。”
元辂抬手摸了下她的脸,指尖的血痕在她脸颊上带出一条红线:“小贱人,你不是最喜欢这个么。”
指甲用力,掐得更深,傅娇冒着冷汗忍住。她知道这个,宫里那些女人时常挨打,有时候固然是触怒了元辂,但更多的时候就是毫无缘故,她早看出来了,元辂喜欢这样折磨女人。见血更能让他痛快。只要能让他痛快,就能留在他身边,越爬越高。
脸贴上去,细着声音:“陛下,留下奴吧,奴只想跟着陛下。”
“小贱人。”元辂笑着,扯开她裹着的裘衣,“又打的什么主意?”
傅娇任由他折腾。有一刹那突然想起别院里那个小小的校场,那样安静到乏味的一天又一天,什么都不用争抢,也没什么好争抢的。她那时候觉得被困住了,可困在那样一个地方,又何尝不是一种舒心。她活了十五年,何曾有过那样舒心的时候。
下一息胳膊上一疼,元辂又弄开一块伤疤:“那就留下吧。”
傅娇细着嗓子,婉转叫了声,元辂翻过来按在榻边,正是得趣,门外宦官禀报:“安河大长公主求见。”
元辂懒得停:“让她进来。”
傅娇吓了一跳,挣扎着要逃,又被元辂抓住脚踝扯回来,扯过衣服盖住相接的位置。脚步声很快来到近前,安河大长公主进来了,看见时怔了下,因为背对着看不见脸,便以为是哪个宫人,连忙低头:“陛下,桓宣偷着送傅女出城,我和领军将军给拦回来了。”
“好。”元辂说着话用力一挺,傅娇冒着冷汗几乎被撞出去,听见安河大长公主又道:“我还得了一个消息,桓宣暗自调了黑骑过来,沿途关卡用的都是假文书,欺君罔上。”
傅娇死死咬着牙,听见元辂淡淡的语声:“到时候,人归你们处置。”
到什么时候?什么人归他们处置?脑中一霎时转过千百个念头,听见脚步声响动,安河大长公主走了。
门外廊下,贺兰真得了消息刚追过来:“阿娘,你抓了傅云晚?”
“没,”安河
大长公主怕她进屋去吵元辂,拽着她往外走,“我让人你二叔送她回去了。”
“为什么?”贺兰真一下子就炸了,“干嘛不杀了她!”
“干嘛要杀她?”安河大长公主反问,“留着她能让桓宣生不如死,还能取他的性命,报你的仇恨。”
贺兰真呆了下,忍不住问道:“真要杀他?”
安河大长公主横她一眼:“你休要再动蠢念头,老老实实听我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