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不知殿下与你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冷眼瞧着,殿下待你着实不薄,他外表虽然看似喜怒无常,但却及其念旧情,”她终究不忍殿下在情|事上,也如幼时的遭遇那般艰难,“殿下幼时在掖庭受过不少苦,终日活在不知明天是否还有命的恐惧里,所以他从不轻易对谁表现出真正的一面。”
她含笑看了一眼梁竹音,还是提点了一句,“而对你,别管是发怒亦或是争吵,的确是独一份。”
梁竹音没想到一向谨言慎行的尚宫,今日也来当这说客。
可见今日与萧绎棠争执已然落得人尽皆知了。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她有些局促不安。
可为何独一份,她心中明镜。
那是因为她之前隐藏的身份,和如今参与他计划中的身份造就的。
而这件事没有萧绎棠的命令,自然谁都不能透露。
她明白玉瑾的好意,眼见崇文殿快到了,只得歉意地站定向玉瑾福了福,“姑姑的一番话,竹音会好好儿想想。今日顶撞殿下,是我不对。我会找个机会向殿下领罚,姑姑请放心。”
玉瑾怕她误会,以为她是来代表殿下问罪的,拍了拍她的手,悄悄说道:“殿下呀,吃软不吃硬。很多事,何必硬扛呢,迂回的效果更佳。”
梁竹音似懂非懂,称谢后独自往崇文殿走去。
她口中喃喃念叨,“迂回……迂回以后能要回肚兜么。”
想到今日在西侧间内,即便他怒极时,也并未真的下旨惩罚,终究不得不承认对她还是颇为仁慈的。
吃软不吃硬……迂回,甩甩头,她可太难了。
她看了看手中的布包,落寞的想,定然是他太生气了,所以要收回这么贵重的兔毫。
小路子焦急地在殿外徘徊着,见梁竹音终于出现了,赶忙迎了上去,“殿下在练字,大人稍微注意下言辞。”这句话已然是他斟酌了许久,才决定说出来。
其实,殿下打她离开后,一言不发地更衣,朝食都没用就直接来了崇文殿。
他越是沉默,就越不是好兆头。
梁竹音点点头,“我省得。”迈入殿内后,开始紧张起来。
她也不知道为何要紧张,定睛看去,见他身着松青色常服,背对着她,站在多宝阁前不知研究着什么。
“殿下万安。”她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
萧绎棠手拿棋谱,并未看她,更加没有回应。
他一言不发地坐回书案,看着棋谱,虚指狭长书案的边角,“孤念你差事办得好,特赏你一副字帖,你不是想学鹤体么,第一排九,第二排六,第五排七,这三个字先写五十遍给我来看。”那淡漠的语气,已然恢复了常态。
梁竹音心想,语气听上去和平日里的清冷一般无二,但话里却处处却是冰渣子,打着奖赏的名头实际就是变相的惩罚。
她开导自己,罚写字也没什么不好,字本就是需要多写多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