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南人怎么没抓起来?
穿衣打扮,不似奴隶。
摊主瞅见冯炎腰间佩剑,任他自报是南人,也不敢囔囔喊官,怕刚喊出来就会被砍。
摊主尤其畏惧冯炎一双眼,这种眼神空洞,黯淡无光的人,一般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想混闹着吃霸王餐?
“来两碗馄饨。”冯炎道,掏出铜板,按着招牌上的价钱付给摊主。
接着,不紧不慢绕过摊主,掀袍入座。
且不说摊主这两碗馄饨依旧下得坠坠不安,只说柳韵心,快步追随冯炎,在桌对面坐下,疑惑道:“你不是……只有祖父是南人么?”
馄饨下的快,料是现成备好的,过一遍滚水,摊主就给端了上来。
冯炎并不回答柳韵心,而是接过摊主的馄饨,尝了一只。他向来五味敏感,擅辨才会擅厨,可今日的馄饨,却一点味都尝不出来。嘴里甚至连苦味都没有,仅剩寡淡。
冯炎低头盯着碗里出神,悠悠浮响今日倩娘的话,许多从前往后,前因后果,他都无力再想。
只记得倩娘一句,她根本就不想做他的妻,也绝不可能喜欢他!因为,“你既是个蛮子,也是个南人。”
原来倩娘一直低就,觉着委屈呢……
冯炎从小到大,从未因出身自卑过,始终为双亲骄傲。没想到,身边人这样看他……
冯炎垂下头,一滴泪,落进馄饨汤中。
柳韵心坐对面瞧得清清楚楚,碗中的馄饨也索然无味了。
柳韵心掏出怀中绢帕,这一只还是她从南揣来,洗得干干净净。这时候无论说什么劝慰的话语,都太过苍白,叫他不要沉溺情爱走出来,又未免冷情且无感同身受,唯有一方绢帕递给他拭泪,才是她唯一能给予的支持和力量。
冯炎接过绢帕,没有道谢,直接捂于脸上。
玉京的天气一贯会在七夕后转凉,没想到今年转得这样凉骨寒彻。
整座玉京城的叶子,都开始变黄,落下,到了八月,满街尽是落叶,扫也扫不完。
与树叶一同落下的,还有一张没有署名的传单:
没了南地菜,不会做米炊;
没了南地虾,不识海中味;
大天刮南风,家家把窗关;
人人畏南字,只敢往东行。
饭菜都不会做了,吃不着南菜了
尚只是听说,还未施行,不知施行后会闹成什么样子
这传单童谣被好些人捡去,其中就有况云,他拿回来给贺金倾看。
贺金倾扫了一遍,漫不经心放置桌脚,而后待况云走了,再招冯炎进来,先问:“惊天雷那事有进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