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事实,六郎面色平静。
“小?王承郎官的情。”
“什么情?”
“与小?王说真?话的情,世人说的多是废话,如崔郎官这般坦诚直言,实在难得,真?话也实在好听。”
崔圆很意外,意外当中又?有惊喜。
“哈?哈哈哈哈哈!”
他指了指马车。
“真?没?想?到,昏君生了个好孙子!”
六郎没?再客套,直接道,“小?王想?请崔郎官帮个忙。”
至德二载十一月二十八日,太上皇车驾出成都,从驾文武仪仗过百,剑南道扈从兵马六百人,浩浩荡荡,旌旗飘扬,明黄妆点漫山遍野。
大队走到扶风郡那日,正是岁末。
李隆基躺在宽大的御辇里昏昏欲睡,什么也不琢磨,只想?一头扎进龙池殿的大床,彻底忘记离京这四百八十多天的经历。
六郎领队,隆重地披挂了满身的骑兵铠甲,从护脸、护颈、护胸、身甲直到护臀,背后还?有一根‘寄生’竖在马鞍尾部,与马头同?高,形似扇面,涂抹红红绿绿的色彩。
穿戴成这个样子,遥遥从城楼上辨认不出是谁,郑旭很谨慎,轻骑来请教。
“郑将军快升官了吧?”
他是武将,上回见面,铠甲上血迹未清,动辄呼喝挥刀,这回却变了个斯文人,深绯小?团花绫罗袍,腰上束草金带,足足有十一銙,厚厚的翻毛披风衬托出他仪表堂堂的面孔,伸手出来一看,袖口上丝线无丁点磨损,光鲜地抬脚就能拜祭泰山。
“哎呀——原来是颍川王!”
郑旭欲滚鞍下马拜见,但马鞭斜刺里伸过来,抬住他的胳膊。
“别急,我问你,圣人出城迎驾吗?你带了多少人?”
郑旭环视周围。
当初跟随太上皇西逃的中枢臣子,死的死,逃的逃,抵达成都后大部分陆陆续续投效灵武,如今队列里没?几个响当当的名头。如果六郎不站出来撑场面,恐怕只有年过七十的高力士来问这个要紧问题。
他从容一笑?,满是胜利者的自矜。
“圣人仁孝,自然要亲迎太上皇,不过这仪式嘛,千头万绪,繁琐至极,未到吉时,龙体不好擅移,再有,三千精兵就在扶风城内。”
“三千……呵!”
六郎索性摘了头盔,直直看着郑旭,那目光深沉迫人,似乎要透过他的笑?脸刺穿后头引而未发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