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幽深寂静,枯枝摇曳欲折,闪亮的雪绒花从遥远的星河坠落,在纷纷扬扬的大雪里,似乎过着两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深冬。
车刚熄火,纪听白开车门时才想起外套扔在酒吧沙发,索性在后座随意拿了件黑色大衣,昏暗的车厢里,他低着头看了眼标,才后知后觉发现是孟琼不知什么时候新买的。
雪光透过琥珀色车窗照进来,纪听白拿衣服的右手悬着,手指紧了紧。
简单柔和的黑色,尺寸正好,她的眼光向来极好,纪听白低头,指腹反复摩挲的那处,袖口纹了几处手工刺绣,极具东方美感的元素,精致又优雅,也会是他喜欢的款。
纪听白沉默了很久,直到车外的人来敲车门。
冷利的发丝被冷风吹得翻飞,周淮安打了个喷嚏,把羽绒服裹得更紧,“东西找人堆好了,按你要求来的,什么时候放?”
白色雾气在空气中冻成冰丝,黑色的伞面一会儿积满了雪。
纪听白看了眼发亮的手机屏幕,差三分钟到零点。
他也撑了把伞下车,和周淮安站在一起,脚下是万家灯火。
“这么浪漫的场景,可惜了,我要带个女人来多好。”周淮安一脸遗憾。
纪听白没理他,手机屏亮起的荧光照得他面色更冷,手指流畅地拨出熟悉的号码。
拨不通,意料之中的结果。
纪听白又拿了周淮安的手机,指腹敲下一串号码,信号很好,瞬间拨了出去。
看了眼时间,二十三点五十九分。
听筒那头很快接通,嗓音很低,带着熟悉的卷音。
“喂,哪位?”
那嗓音听得纪听白心头一颤,握着听筒的指节泛白。
他没说话,伸出手掌,雪花轻轻落在手心,纪听白闭起眼睛,仿佛是孟琼在他面前潋滟说笑的模样,紧紧相拥看这场冬雪。
零点整,万众期待的新年烟花,从人民广场点火迸发,如约而至。
那是一年一次的烟花秀。
城市上空刹那间便繁星满天,迸发的烟火如花海般灿烂,炸裂又重燃起来,繁杂的美与飘扬的雪花交织,整座城沸腾起来。
纪听白清晰地听到孟琼那头的烟火声,与她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喂?”又重复一遍,那头显然没什么耐性,“不说话我挂了。”
“不要。”
下一秒,纪听白艰涩地开口:“琼琼,新年——”
嘟——
电话挂断。
疯狂沸腾的血液此时冷却下来凝结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