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话无需多言,都听得明白。
“虽然对不住沈师侄,不过宗门有宗门的规定,向来能者居上。”仙羽峰峰主望向寂灭尊者身后的赵飞鸣,柔和地一笑,“要我说,昊绝峰赵师侄已经突破了元婴,以他的年纪和修为,必然是年轻弟子之首,由他入主,定不会埋没妄墟崖,诸位,你们说是不是?”
寂灭尊者闻言露出了满意的笑,微微颔首,而在他身后的赵飞鸣则心跳擂鼓。
曾经,他做梦都想拜寒岳剑尊门下,入妄墟崖,将来攀上生死峰之巅,成为如寒岳那般令万人景仰的尊者。可是没想到,寒岳剑尊一心扑在独子和天下大义之上,对收徒毫无兴趣,婉拒了他的请求。
当然,他资质不如沈逸之,又无血脉相连,甚至连陆江河从小服侍身边的情谊也没有,得不到青睐也是正常的。可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骆清清这样在凌剑宗不算多出众的资质,又不勤奋修炼之人,凭什么能拜他梦寐以求的师尊?
难道就因为沈逸之性格太沉稳,怕他无趣才需要这一个活泼的玩伴吗?
太可笑了!
然而赵飞鸣不甘心却无可奈何,因为对方是沈逸之,这位想要什么,需要什么,宗门所有的资源都会倾向过去,至于寒岳剑尊收徒更无人置喙。
赵飞鸣的修炼更加刻苦,可惜修真界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先天资质的好坏很大程度决定了后天的成就。
他的年纪比沈逸之大上近十岁,修为和境界却被甩在身后,那时候的寂灭尊者哪怕很精心地栽培他,也没指望他能够超越沈逸之,差距越来越大,似乎就在预料之中。
而玉心阁主那样唯利是图之人更是迫不及待地让女儿跟沈逸之订上婚约,以期合籍共享后者的气运。
所以哪怕赵飞鸣本身的能力也出类拔萃,在沈逸之这样的万众瞩目之下,依旧不起眼,提到青年才俊,必然是妄墟崖——沈逸之。
眼看着沈逸之如他父亲那般一骑绝尘,直上尊者之路,赵飞鸣再不愿意似乎也只能认命。可没想到沈逸之居然遭魔种寄身,坏了修为和根基!甚至连唯一的希望,寒岳剑尊都陨落了!
真是天意弄人,而曾经让赵飞鸣可望不可及的妄墟崖也即将成为他的道场。
一想到这里,哪怕赵飞鸣心性稳重,也激动地难以自持。
他不由地望向轮椅上,看着曾经拍马也追不上的沈逸之,想着这个跌落尘埃的天之骄子,面对即将拱手相让的妄墟崖,此刻又会是什么心情?
然而后者低垂着眼帘,面上沉静如水,看不出任何旁人预期中的不忿和怨怼。
他心中不由地打起鼓来,在所有人看过来的时候,强自镇定地走上前,对着沈逸之抱拳道:“沈师弟放心,妄墟崖乃是师弟成长之处,将来上面的一切没有你的允许我定不做更改,师弟若想在妄墟崖上养病,我也会好好照顾,一应起居用度皆不会有所怠慢。我更会刻苦修炼,不辱没凌剑宗第一峰之名!”
他姿态放得极低,态度也是谦和端正,周围看在眼里不由地点了点头。
他心中微定,然而却听到一声轻笑,他回过神,就见沈逸之正直直地望着他,明明目光浅淡,却仿佛能一眼看透。
赵飞鸣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心底没由来地紧张,明明,面前的沈逸之早已就对他来说毫无威胁。
然后便听到沈逸之低哑着声音说:“赵师兄好意,心领,不过妄墟崖有自己的元婴修士,不劳费心。”
沈逸之此言一出,仙羽峰峰主立刻质问道:“沈师侄,都说了你的修为……”
“看清楚点再说话。”星垂尊者打断了她,“说的是这个逸之吗?”
随着她的话,陆江河从沈逸之身后走出来,向着周围行了一礼,然后傲然站于殿中。
这视线终于都投到了他的身上,其余五大门派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可凌剑宗下的峰主和长老却齐齐露出了惊讶,接着神色复杂起来。
“江河,你……”
“陆师侄,你这是又何苦呢?”
“呵,强行提升境界,这辈子就只能止步于此了。”
“根基不稳,心魔深重,再难突破,唉……”
“太乱来了!”
这一声声的摇头叹息中,很快让众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仙羽峰峰主惊讶过后,顿时怒看沈逸之:“沈师侄,说句不好听的,你也不过一年时间,何必耽误江河?这么做,他一辈子就只能是个元婴修士,还是个境界不稳的元婴,寒岳剑尊大弟子,说出去多可笑?”
沈逸之没说话,不过陆江河却上前一步朗声道:“诸位师叔尊者见谅,这是我自己的主意,师弟想劝也劝不住。如今妄墟崖已有元婴修士,宗门按规定便不能收回另赐。当然师尊已逝,这主峰之位妄墟崖担当不起,便请降格为副峰。”
赵飞鸣没有看陆江河,依旧面对着沈逸之,说了一句:“何必呢?”
寒岳一脉,沈逸之即将而亡,最后也不过只有陆江河和骆清清两人,为何定要死守不放?
沈逸之没回答他,只道:“大师兄的情谊,我铭记于心。”
“可这也是宗门的资源。”赵飞鸣说。
沈逸之眉尾微动,波澜不惊的眼中终于透露出了一丝惊讶,很快转为了嘲意。
他没说什么,可他身边的陆江河却不由地恼怒道:“赵师弟,你很失望,我能理解,试问谁不想要妄墟崖?可是莫要忘了,除了宗门按例赐予的一条灵脉,妄墟崖上的一切都是师尊自己一点一点添置而成,甚至他为宗门付出的远远多于得到的!师尊身死,作为遗物,有资格处置他的只有逸之,所以你这话,偏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