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宣伸手握住她,另一只手移到她的嘴唇边,轻轻捏住她的小扁嘴,“乖,不想了啊,反正我会保护你的。”
他抬眸望她,见她仍不太高兴,以为她因为谢安的事情不高兴,想要哄她,却又无话可说。小宝林是女子,难免心软。可他不能,他是君王,一旦触及权利领域,不管是谁,都有嫌疑参与换身的事,谢安既已起疑,那便只能先下手为强。宁愿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个。
所谓的草木皆兵,说的便是他现在这样。
宴会当天,热闹非凡,几乎文武百官全部都来了。大齐君王喜欢与民同乐,君王在位时,每半年皆会举行思乐宴,今年的思乐宴正好与三朝元老王老的八十大寿日子贴合,王老劳苦功高,历代君王皆敬重之,内务府寻问圣意后,特意将王老的寿宴与思乐宴一块办了。
思乐宴设于皇家别宫,离皇宫不远,但始终隔着一段距离。虽然这年头不兴刺杀君王的风潮,但保不准有人脑子抽风,故宴会举办前,侍卫队早就将方圆百里清了场子。
赵宣虽不能将换身的事告诉别人,但对近身的侍卫队还是有一定信任度的。他交待薇生悄悄调动一支御林军,扮成太监混入人群中。由于没有宫妃出席思乐宴的先例,他遂扮成宫女,跟在薇生身边。
薇生一到场,众人便纷纷跪下行礼,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气势震天,声音响彻天际。
身后赵宣低垂着头,细声安慰她:“大胆往前走,不要怕,一切有我。”
☆、第二十八章危机露
薇生屏住呼吸,佯装淡定,迈过重重人群,一步步走向高位。她每走一步,身后的人便再次山呼“万岁”,一个接一个,匍匐倒地后起身。
待走到最前方,耳边传来谢安的声音,“万岁!”
薇生顺着声音望去,但见谢安一身黑底云纹袍服,戴长冠,佩玉珏,从容不迫掬手行大礼,深邃的黑眸丝毫没有透出任何情感变化。
薇生嗢咽,慌张收回视线,跨上石阶。待坐定后,内侍取来紫玉斛,斛内斟满玉琼。薇生回想赵宣昨晚教过的事,有模有样地取过斛浅尝一口,而后举起紫玉斛倾向座位旁边的曲渠,紫红宝石般的琼液便混在清澈的泉水,缓缓地往下方流淌,谓之“圣开玉液”。
大臣坐于曲渠两旁边,杯入曲渠,举杯舀酒,一饮见底。大齐圣祖曾曰:“与吾共饮杯,生死皆知交”,故饮过这杯酒后,宴会才算真正开始。
君臣礼法皆抛之,唯有众人齐欢愉。
王老第一个上前敬酒,敬的还是寿酒,半开玩笑半恭敬地递上满满一大杯琼浆,“皇上,老臣敬您一杯!”
这第一杯酒自是格外惹人注目,满座大臣皆望过来,薇生深感压力山大,凝看着那杯绿酒,下意识便想转头问身后人的意见。身后赵宣将头压得低低的,生怕被谢安认出来,有心无力地垂首而立,纵是心中着急,也无可奈何。
薇生犹豫了一秒,心想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给皇上添乱子,一杯酒而已,她又不是不能喝。
她伸手接过王老手上的酒,仰头一口气咽下,当即被辣得呛出眼泪。
满座大臣皆笑之,不知是谁出声,调侃道:“多日未聚,皇上酒量依旧啊!”
气氛轻松活泼,仿佛已经习惯了以皇上为调侃中心,分寸之内,众人起哄得倒也热闹非凡。赵宣手一颤,心里骂道:妈蛋的,这群老兔崽子!
薇生也跟着笑起来,接过内侍递来的帕子,擦去嘴角酒渍,淡淡笑道:“朕但愿以此杯,祝王老您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朝!”
王老笑声连连,眼角边弯出一道道的深痕。“臣,谢皇上!”
王老这杯酒敬完后,底下的大臣坐不住了,纷纷举杯邀酒,不求皇上饮全杯,但求皇上抿一口,留得唇印做纪念。
薇生不知平日赵宣如何迎酒,遂来者不拒,纷纷接下。群臣暗叹,皇上今日好霸气!接完最后一杯酒后,薇生已经有些神志不清,视野像蒙着一层薄纱,看什么都看不清,仿佛置身高空,晕晕眩眩。
底下大臣轮番灌完酒后,个个都玩嗨了,甩手各玩各的,鲜有心思顾及上面那位九五之尊。薇生晕红了双颊,看着场内酒醉状态翩翩起舞的某大臣,拍手称赞,“好,跳得真好看!”
某大臣转身抛媚眼,抓起座上另一个大将军的手,舞起双人步来,不时有人加入,薇生支起身子,已经完全被酒精麻痹,摇摇欲坠准备往场子里走。
赵宣跺脚,趁众人不注意时,眼疾手快将薇生拽了回来,装出递手帕的动作,压低声音道:“谁让你接那群老滑头的酒!快醒醒!”
薇生醉醺醺地抬眼看他,眼波春欲,含情脉脉。“你、你的身子怎么歪了?”
赵宣恨不得上前将她摇醒,好不容易忍下心中那股冲动,凑上前咬牙切齿道:“杜薇生,我们是来办正事不是来喝酒的!”
薇生嘻嘻一笑,舔了舔下唇,娇嗔道:“我知道!”她俯身,热气尽数喷洒在他的耳朵上,煞有其事道:“我们是来抓谢大人的!”
赵宣手一抖,欲哭无泪地盯着场上飘飘欲仙的众臣们,尼玛就是这群无良挫人,竟把他的小宝林灌成这副傻样!早知道他就不扮宫女,改扮内侍,说不定还能拦下几杯酒。
他斟一杯浓茶,长吁短叹,半怨念半心疼地凝视薇生,将浓茶喂到她嘴边。小宝林也真是的,明明抿一口即可,何必要全部都饮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