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长巷,人声似狼,凄厉无比,响彻皇宫。
临江镇,先行一步的哨事兵将薇生回家的消息告知其家人,提醒其准备接迎。不到两天的功夫,薇生期满出宫的事情便已传遍全镇上下。
临江镇与齐都隔得远,镇上人只当薇生锦衣还乡,并不知晓她在宫里“侍寝受宠”的事。镇上人大多数是看着薇生长大的,现如今薇生期满回家,自是挤满道路前去看热闹。
几个妇人凑在一起闲聊,“听说入宫得了个宝林,真真了不起!”
“是啊,虽然没当成皇帝的女人,但好歹也是皇宫里出来的!我可得”
“别说了,快看,人来了!”
薇生下了马车,见路两旁挤满了人,时不时有人朝她喊道:“薇生!薇生!我是西大街上的王大娘,还记得我吗?”
“还有我!薇生,我是东大街上卖糖人的刘大爷!”
众人往前挤,凑到薇生面前,将她团团围住,两眼发亮,一人一句,生怕搭不上话。
薇生害羞地点点头,一一问候,怀里已被塞了无数小包裹,乡亲们热情似火,瞬间冲淡了她对宫里的最后那点眷恋。
“大家都别挡着道,杜大人还巴巴地望着女儿呢!”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众人哈哈笑着,不再继续缠着薇生说话,转而拥着薇生往杜家去。
路走到一半,远远便望见家门口挂着两个大灯笼,门前半白鬓发的杜仪穿着当日送女儿入宫时的那身行头,伸长了脖子眺望。
薇生眼一红,泪水夺眶而出,提起衣裙跑过去,声音哽咽:“爹爹!”
作者有话要说:——薇生眼一红,泪水夺眶而出,提起衣裙跑过去,声音哽咽:“爹爹!”
说好的十二点又晚了我有罪┭─┮﹏┭─┮
昨日一问答案:背后之人是不是个神经病,答案是:肯定的。
今日一问:前文中说好的皇上心腹,为何迟迟未到。
☆、第三十六章杜爹爹
杜仪一把扶起欲下跪的薇生,万年不变的严肃脸上神情激动:“乖女儿,爹的乖女儿。”
薇生抬头,正好望见杜仪眼角边深刻而明显的皱纹,以及竖起的发髻里白了一大片的头发,当即悲从中来,再也忍不住泪意,泪珠一滴滴地往下掉。
杜仪心疼女儿,轻拍着薇生的肩,“回来就好,应该开心,不哭了啊,瞧,爹爹给你笑一个。”
话毕,他硬扯出笑容,笑得格外艰难。殊不知方正的国字脸上早已两泪纵横,偏生又要装出高兴的模样,一喜一哀,格外诡异。
薇生哽住声,心中愈发悲伤,哭得更加厉害。
杜仪素来是个真性情的老汉子,听得女儿的哭声,索性抛开伪装的笑颜,哇地一声吼哭出来。父女两个哭成一团,足足哭了半个时辰,这才勉强止住泪意。
进了屋,堂屋里早已摆满乡亲们送来的果子点心。杜仪用袖子擦干脸上的余泪,勾起一串熏腊肉,道:“阿生,爹爹给你做好吃的。”
薇生坐在炕炉边,环视屋子一圈,好奇问道:“爹爹,大哥和小妹去哪了?”
杜家一门四口,薇生母亲早已去世,大哥杜轩长她四岁,小妹杜玉小她三岁。以前杜仪忙于公务无暇顾及家中事时,便是杜轩在照顾两个妹妹,兄妹三人的感情很是浓厚。
杜仪正在厨房忙事,将腊肉切成片后又去洗青菜,听得薇生问这话,当即动作一缓,表情不太自然,“轩儿前年投了军。玉儿去你堂姑那了,上个月去的,前两天才知道你要回来,约莫下午就能赶回来。”
薇生点了点头,将话细嚼一半后,半晌反应过来:“大哥投军作甚?”
杜仪不说话,低头忙手里的活。
薇生走到厨房,一见杜仪铁青的神色,便立即明白,大哥定是与爹爹吵架了。她不敢直问,挽起袖子,蹲□挑拣细柴木,想帮杜仪生火。
杜仪忙走过来,将她手上的柴火夺过来,“做这些干甚,你一个女孩子,万一弄伤了手可如何是好?这些粗活交给爹来做,你快到外面休息。”
薇生站着,也不到门边去,看着杜仪,久久才吐出一句:“爹,大哥是不是离家出走?”
以前她在家时,杜轩便时常与杜仪争吵,杜轩嫌杜仪不够重视他们,事事以公务为先,不但古板守旧,且冥顽不灵。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时,杜轩出走以泄愤也是常有的事。只是杜轩挂念家中幼妹无人照顾,出走时间从未超过四个时辰,总会赶在用饭点前回家给幼妹做饭。
杜仪皱着眉,背过身,佝偻着身子生火,头也不回说道:“好女儿,快到外面去,过会子生了火,别呛着你。”
薇生垂下眼睫毛,当即明白杜轩这回是真的离家出走了。她想说些什么,又怕惹杜仪不高兴,遂拖着步子走到堂屋,坐在小矮凳上发呆。
忽然坪里传来一阵响声,听着倒像是斧子的声音。薇生心一跳,家中就她与爹爹两人,根本没有第三人,莫不是哥哥回家了?
她提着裙子,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探身一看,砍柴的木桩旁,一个衣衫褴褛,高约六尺,身材健硕的男子正提着斧子专心致志地劈柴。男子力道极大,“咔擦”两声便桶大般的木头劈成六截,腾出手将地上放置的木头拖上来,嫌拿斧子砍太麻烦,索性直接用手砍,竟比方才用斧子砍得还要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