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掌兵多年,终究还是很快就恢复了镇静,此刻充满深情的眼神望向云霓,在陶醉于她动人容颜的同时,不忘跳下马,来到云霓的身边,柔情款款地说:“云霓小姐,南无伤保护不力,让你受惊了。”
云霓的眼皮都不抬一下,神情庄重如一尊佛像:“将军不必客气。我知将军身怀国家重托,重责大任丝毫不敢有负。当日之事,属突起之变,将军不察,一时照顾不及亦属平常。如今云霓安然归来,将军亦可放心了。”
南无伤喜道:“我知道云霓小姐是不会和无伤计较这些的,不过无伤依然深感愧疚。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派人四处寻找小姐的踪迹。这次听到手下说小姐侦察到出现的消息,我再不顾手中军机要务,亲自赶来接你,只怕再有什么风波出现,又要徒生波折了。”
“劳南督费心了。”云霓淡然回答。此刻云霓的眼波流转,泛动着如雾的烟霞,神采动人之极,看得一众人都有些痴了。
南无伤虽然早与云霓有婚约,但还只在小时候见过一次。那时大家年纪都小,尚不懂事,哪里有美丑之分,只觉得那小姑娘那时长得尚算可爱,不过如此而已。没想到一别经年,云霓竟然出落成了绝世美人,他心中欢喜,看得眼都直了。
他却不知道,这美女早已不属于他,而属于那个被他彻底忽略了的小兵的了。
南无伤这个时候和云霓说话,眼里早没了旁人。
浅水清站在那后面,看到的却是沐血,戚天佑他们。
他们竟然就跟在南无伤的后面。
戚天佑还向浅水清眨了眨眼,看意思是要他放心。
当日驻马店一战,沐血被碧空晴的口袋阵卷了个水泄不通,浅水清情急生智,硬是指挥新兵队强行为他们打开了一条生路。至于那之后如何,浅水清也不知道。如今看到大家都安然无恙,终于放下心来。戚天佑的那个眼神,八成是告诉自己,他们已经在南无伤的面前,为自己说尽了好话。
南无伤殷勤说道:“云霓小姐奔波草原,这几天想必吃了不少苦。孤星城前线,没什么好吃好喝的东西,只能略备几样小菜,希望小姐不会嫌弃。”
云霓懒洋洋的回答:“吃也就罢了,只是有件事还要请南督为我做主。”
“什么事?南无伤一定为小姐做到。”
云霓微微一笑,一个转身突然纤纤玉指指向了身后的浅水清。她忿忿说道:“要不是这个人挟持我,逼迫卫队参战,这些日子我又怎么会吃这许多苦头?他带着我流落草原,浪迹天涯,不以主贵,却每日里带着我狂奔乱跑,无分尊卑上下,最终流落草原十数日之久。这些日子来,我忍饥受冻,苦不堪言,皆因此人之过。南无伤,你若有心娶我,就先为我杀了这个混帐东西,以平我心中怒火!”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沐血和戚天佑做梦也没想到当初在驻马店还对浅水清颇为关照的云霓突然之间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南无伤也吃惊于云霓怎会变得如此激烈起来。
惟有浅水清,看着云霓的眼神,一眨也不眨,似乎想要从中,寻出些什么东西来。
可是那个时候,他看到的,只有云霓坚定的目光和……
是的,是那慨然赴死的勇气。
浅水清立刻明白了。
他凄然一笑,一语不发,然后缓缓跪倒于地。
……
“南督,不可以啊!”第一个叫出来的正是沐血。
沐血跳下马来跪在地上大叫道:“南督,驻马店一战,碧空晴三次进犯我部。若无浅水清以身犯险,屡次救我部于危难之中,则不但我部人马将尽为碧空晴屠戮,粮草也将尽毁于敌手。南督大恩,请饶了浅水清一命。他只是新卒一员,有很多规矩都不懂。冒犯云霓小姐固然罪不可赦,但是拯救粮草队也是大功一件。望南督以功抵过,饶他一命啊!”
南无伤的眼神收缩如针,他盯着浅水清,心中一股怒气勃然而发:“你就是浅水清。”
浅水清低头回应:“属下正是浅水清。”
“好,很好,这两天,盘山前线可是传遍了你的大名啊。”南无伤的口气里带着一丝阴兀。“你可知道你犯了什么错?”
“水清知道。属下擅自挟持小姐,逼迫卫队参战,为救粮队,带着小姐奔波草原,罪无可赦。水清不求恩典,甘心受罚!”
戚天佑也跳下马跪拜在南无双的身前:“南督,浅水清虽是一介新丁,但却有勇有谋。训练营一战,浅水清斩杀逃兵,拼死一战,是为有节;风车陵一战,他英勇作战,一人杀死三名熊族武士,是为有勇;驻马店三战,他无视生死,以火燃车,冲散敌阵,指挥新兵救出我部骑队,是为有谋有胆。如此有勇有谋,有胆有气节的战士,当为我天风战士之表率,万不可因……因此而杀啊!”
南无伤冷哼:“你是想说,万不可因一女子之言,而随便斩杀我军有功之将吗?”
戚天佑伏地叩首:“属下不敢。”
南无伤狠狠地瞪了浅水清一眼,思索良久,仰天叹出了一口长气。然后他大喝道:“浅水清目无军纪以下犯上,来人,把他押入大牢,听候处置!”
“是!”众士兵喝然应诺。
那一刻,浅水清被五花大绑,他的眼中,却只有那草原上翩翩起舞的一道倩丽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