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醒了?”他问育源。
育源伸出手指拧他一下,“痛不痛?”
育台点点头。
稍后他问:“学仪来过吗?”
“她要赶飞机到多伦多去接洽一单生意,只打了个招呼就离去。”
育台发愣,“穿什么颜色衣服?”
育源笑,“也只有她配穿红的。”
“她有无问起我?”
“我说你在书房,她只应了一声,时间实在来不及了,车子就在门口等她。”
原来真是个绮梦。
“你要是牵记她,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
“不不,不是真的,育源,谢谢你这个晚会。”
“劳民伤财,早知给你一瓶酒让你灌下即可。”
“抱歉抱歉,下不为例。”
“还有下次吗,”育源忽然有点悲哀,“一年一度只有一个生日,你会有空与我共度?”
育台抬起头,真的,那么多个生日,他从来不庆祝,当然更少与家人度过,育源讲得对,这是难得的一次盛会,可是他却睡过了头。
不过,幸亏做了个好梦,梦中,吕学仪仍然美丽,且对他温柔,使得不再少年的他也非常快乐。
但是,育台并没有在温埠久留的意思。
他想往前走,看清楚这个世界,以前他没有太多时间太多心思,现在趁着空档,他想多了解一下天地人。
雅正不止一次同他说:“育台,到露台上来看看日落。”
他正在无线电话中与业主纠缠得如火如荼,根本没听清楚雅正在说些什么,只得昏忙地抬起头假笑一下,敷衍了事。
事后对陈旭明诉苦:“看日落,我同你大概要到八十岁时才有时间看日落。”
老陈有同感,“喂,要是我同你活不到八十岁呢?”
“那就不看也罢,总不能叫老的去做,女的去做,小的去做,然后我同你净是看日出日落。”
老陈很佩服,“哗,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为事业兮一去不复还,这是育台当时的心情。
他问纪元:“在姑姑姑丈家高兴吗?”
纪元点点头。
人到底是群居动物,看样子纪元适应得很好。
她当然永远永远不会忘记她母亲,可是再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印象总会慢慢淡却,变成一个影子,想到这里,育台吁出一口气。
“要不要留在姑姑家读书?”
纪元说:“爸爸要走的话,我一定跟着走。”
育台甚觉宽慰,十分感激雅正为他留下这个女儿。
他到房里去翻摄影集,育源看见了说他:“这本册子,是雅正留给纪元的纪念品,她是怕纪元将来对她没有记忆,有所遗憾,你又何用天天翻阅?她目的是要跟你说再见,你应该从她所愿。”
育台缓缓把册子放下。
“摄影集且放在我处。”
也只有妹妹敢这样直谏,旁人可真怕得罪他。
片刻育源又探头进来:“陈旭明找你,电话就在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