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意有所指,听着好像在形容发财木,其实呢?
发财木是他,藤蔓是唐吉玲沈睿言。
沈邺成和庄景月的长子沈容信早年过世,老二沈睿言是唐吉玲的儿子。
“这藤蔓在这少说也有几十年,你真当说拔就拔?”沈清徽冷笑,“拔了,房子都要塌。话说回来,你不洒下种子,这藤蔓能长得出来?”
“那你以为,我这么多年,让你处理沈明懿的烂摊子,就只拿你当手纸,擦完就丢?”沈邺成看着他,似笑非笑。
那双眼睛,其实已经因为年龄而有几分浑浊,但这样讥笑看人的时候,让人后背生凉。
沈清徽突然想到一句话,并不是每一个老人都是和蔼善良的,沈邺成八十六了,依然精明算计,他即便再厌恶反感,他骨子里也留着沈邺成的血——可他们不同。
沈清徽没有沈邺成那么残忍。
“你直说吧。”沈清徽突然很不想跟他拐弯抹角。
“这藤蔓早晚得除去,我的发财树,我死了,也得看着他生长茂盛,看他枝繁叶茂,就算是活了这么多年的藤蔓,它也不能顶替我的发财木。”
沈邺成笑了,喝下一口茶,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那也得看你这发财木愿不愿意在你死后还活在你这书房里。”
沈清徽站起来,再也没有继续呆在这的念头。
“清徽,”沈邺成却叫住他,沈清徽脚步顿在原地几秒,沈邺成拿着手帕捂了捂嘴,又是几声枯木似的咳嗽,他说,“我还是能看得清楚沈家哪个人值得托付,晏家那边的事情,怎么说,我死前都会嘱托律师签好协议。”
“那是你的事情。”
“自从唐吉玲过来这几年年,沈睿言在公司里已经发展了自己的势力,但到底不是经商的那块料,沈明懿更不是,沈家还没乱起来,是因为你妈妈还没过世,在你妈去世前,你跟晏婧晗定下来。”
“不劳您费心。”
沈清徽冷笑了一声,没再接上话,径直要往外走。
沈邺成坐在太师椅上,看着沈清徽出去的身影,拿着茶杯的手抖了抖,差点没拿稳。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掌控这个儿子。
如果说一个人的承受极限是一根弹簧,那曾经被压到极限后,是否会在某一天触底反弹?
更何况沈邺成从没真正了解过这个儿子。
人将死,哪怕是沈邺成也强硬了一辈子,但在某些片刻回想起来,也是觉得惋惜与懊悔。
就比如现在,他拥有无尽的钱财和权势,但是到了这个年纪,没人跟他亲近,就算有人常来看他,也会让他怀疑其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