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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第1页）

&ldo;道星是一个殖民地。&rdo;清照说，&ldo;受到法律的保护。可是星际议会绝不会――&rdo;

&ldo;但是，既然他们对卢西塔尼亚星都大动干戈，为什么不会动道星呢?&rdo;

&ldo;因为卢西塔尼亚星的异族学家们犯有罪――&rdo;

&ldo;卢西塔尼亚星人民并不这样看。他们的政府拒绝送他们去接受审判。&rdo;

&ldo;这就是最恶劣的。行星政府怎么敢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比议会还英明呢?&rdo;

&ldo;可是他们知道一切。&rdo;王母说，似乎这个看法理所当然，人人都一定知道。&ldo;他们知道这些人，这些异族学家。如果星际议会命令道星送韩非子到另一颗星球去接受审判，而我们知道他并没有犯罪，难道你不认为我们宁愿反叛，也不会送走这样一个伟人吗?那么，他们就会派舰队来攻打我们。&rdo;

&ldo;星际议会是人类星球的一切正义的源泉。&rdo;清照一锤定音。讨论结束了。

王母很轻率，并没有沉默。&ldo;但现在道星还不属于人类星球，对吗?&rdo;她说，&ldo;我们只是一个殖民地。他们可以随心所欲，这是不公正的。&rdo;

最后，王母点了点头，似乎自以为大获全胜。清照几乎笑起来，事实上，要不是在气头上，她会笑的。她之所以生气，部分是因为王母多次打断她的话，甚至顶撞她，这是连她自己的老师都得小心避免的。不过，王母的鲁莽也许是件好事，再说，清照的生气是一个信号，显示人们对她的观点表示她不配享有的崇敬，只是因为这些观点出自真人之口，而她却对此习以为常。因此，必须鼓励王母直言不讳。清照因此而生气是错误的，必须加以克服。

然而，清照的生气主要是因为王母谈论星际议会的语气。王母似乎并不认为议会是全人类至高无上的权威;王母似乎把道星想像成比所有星球的集体意志还要重要。即使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即使韩非子被命令前往上百光年之遥的一颗星球去接受审判，他也会服从，义无反顾地――如果道星上有任何人稍有反抗，他就会勃然大怒。像卢西塔尼亚星人一样反抗?简直不可思议。哪怕是想一想，清照都感觉自己肮脏。

肮脏。不纯洁。为了控制这种叛逆念头，她便开始寻踪一条木纹。

&ldo;清照!&rdo;清照刚刚跪下，头垂到地板上，王母就叫起来，

&ldo;请告诉我神惩罚你不是因为你听到了我说的话!&rdo;

&ldo;他们不是惩罚我。&rdo;清照说，&ldo;他们是净化我。&rdo;

&ldo;清照，那些话不是我自己的话呀。而是别人的话，那些人甚至不在这里。&rdo;

&ldo;不管是谁说，那些话都是不纯洁的。&rdo;

&ldo;要你为你压根儿没有想过、压根儿不相信的观点而净化自己，这是不公正的呀。&rdo;

越来越不像话了!王母会说个没完没了吗?&ldo;我必须听你讲神不公正吗?&rdo;

&ldo;如果他们因为别人讲的话而惩罚你，那他们就不公正!&rdo;

姑娘怒不可遏。&ldo;现在你比神还英明吗?&rdo;

&ldo;他们还可以因为你受到重力拉扯，或者在雨中摔倒而惩罚你的!&rdo;

&ldo;如果他们因为这些事情要我净化自己，我也会照办的，而且会把这叫做正义。&rdo;清照说。

&ldo;那么，正义就没有任何意义了!&rdo;王母叫道，&ldo;你说这个词的时候，指的是一切都由神主宰。但我说这个词的时候，指的是公正，指的是人们只有存心作对，才会受到惩罚，指的是――&rdo;

&ldo;神认为这是正义，我就服从。&rdo;

&ldo;不管神说什么，正义就是正义!&rdo;

清照差点从地板上站起来，扇贴身女仆的耳光。她有理由这样做，因为王母给她带来的痛苦之大，仿佛狠狠地揍了她似的。然而，清照没有习惯揍一个不能反抗的人。再说，这里存在一个有趣得多的谜团。毕竟，是神将王母赐予清照的――对此她已经肯定无疑了。所以，清照不应该正面与王母争论，而应该努力去理解神赐给她一个出言这么无耻无礼的女仆，用意何在。神让王母说，清照仅仅听见他人大为不敬的观点，就受到惩罚，这是不公正的。也许王母的看法是正确的。可是，神不可能不公正这个观点也是正确的。因此，清照受到惩罚，肯定不仅仅是因为听到人们大逆不道的话。不对，她必须净化自己，是因为她在内心深处一定部分相信这些观点。她必须净化自己，是因为她在内心深处仍然怀疑星际议会的神授权威，是因为她仍然相信他们不是正义的。于是，清照立刻爬到附近墙边，开始寻踪那条正确的木纹。由于听了王母的那番话，清照便发现自己内心深处隐藏着污垢。神使她进一步认识到自己内心深处最黑暗的地方，总有一天她就可能心灵一片光明灿烂，从而赢得现在还名不副实的名誉。我心灵的一部分怀疑星际议会的正义性。神呀，为了我的祖先、我的人民、我的统治者，最后也为了我的缘故，把这个怀疑从我的心中荡涤掉，使我纯洁吧!

清照寻踪完木纹的时候――只需一条木纹就使她净化了，这是一个吉祥的征兆，表示她学到了某种真谛――王母正襟危坐，注视着她。清照的怒气烟消云散了，她反倒感激王母作为神的盲目工具，帮助她学习新的真理。不过，王母仍然必须认识到自己越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