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洁书登时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希望她考虑清楚。
搬来严毅钧的住处至今已经半个月了,他们之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她睡客房,他睡主卧室。
白天他们各自出门,至于晚上他回来的时间不一定,有时候比她早,有时候比她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很忙,非常非常的忙,清晨一、两点还可以听到他走动的声音。
一开始她非常紧张,以为他是想对她做&ldo;那种事&rdo;,结果有一次她半夜到厨房倒水喝,看到他手拿着杯子出来倒水,才发现是自己多心了。
当时她跟他闲聊了几句,才知道特助的工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除了协调公司内部的各单位,最重要的是交给顶头上司的任何一份文件都得是正确无误的,从合约企划营销乃至财务报表,甚至一些她光是用听的就觉得头痛的文件,他都必须要精通。
人又不是万能的,哪可能什么都懂,所以他必须要不断又不断的学习,他说他乐于工作,问他原因,他只给她一记淡淡的微笑,但不知道为什么,那记微笑让她感到心疼,她猜想他是为了报答刘家的收养恩情才这么努力。
压力来自对自己的要求,他应该要让自己放轻松一点,所以只要她比他早回到家,她就会把论文或者工作拿到客厅去做,目的是想跟他多说几句话,偶尔还会跟他分享几则她看到的冷笑话,但是得到的响应都是他的白眼。
不过关洁书并不在意,她只想要他待的空间里有一点点声音而已。
父母刚去世、她一个人住的那段时间,家里没有声音,只有回声,尤其到了凌晨三、四点时,她常常被寂静孤独的气氛给吓醒。
冷冰冰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温度,空间太大,热源太小,还来不及将热源传达到四面八方,就被寂静的空气给冷却下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观察到他的生活态度相当认真、严谨,不容许一丝错误,这样的他,很容易让自己陷入紧绷的状态。
只是,今天她的心情糟透了,没有力气跟他说话。
她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满脑子都是下午发生的事。
严毅钧回到家,看到她一脸倍受打击的模样,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关洁书回过神来,抬起眼,就看到他站在面前,她勉强微微勾起嘴角,&ldo;你回来了。&rdo;
他坐到她身边,直言道:&ldo;你心情很不好。&rdo;
&ldo;哪有。&rdo;她马上否认。
&ldo;是不是出了糗?你说出来没关系,我不会笑你的。&rdo;他想她一定是碰上什么难受的事,才会这么烦闷。
关洁书白了他一眼,&ldo;没事。&rdo;
她看起来都快哭了,最好是没事,&ldo;我都已经坐在这里准备洗耳恭听,你就当作给我个面子吧。&rdo;
他那正经的表情配上不正经的语气,令她忍不住笑了,&ldo;我今天跟学姊去看一个受虐儿,好过分,他的亲生父母把他打到全身瘀青,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下这样的毒手?&rdo;说到后来她忍不住握紧拳头,揍了抱枕一拳。
严毅钧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可怜他的抱枕,&ldo;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当父母。&rdo;
&ldo;我爸妈从来没有打过我,就连开玩笑的轻拍都没有。他们一个是教授,一个是老师,在外人眼中,我应该要品学兼优,举止合宜,但他们从来不会严格要求我的成绩一定要多好,他们只希望我快乐。&rdo;说着说着,关洁书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种感觉他也有过,他能够体会这种思念却又永远看不见的难过,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揽住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不知道是他安慰的举止,还是他身上所传来的温暖气息,抑或是因为思亲,她变得特别脆弱,幽幽地低声道:&ldo;这些年来我都是一个人,我好想他们,好想……&rdo;她再也克制不住,在眼眶打转的泪水滑落脸颊。
严毅韵没有说话,任由她哭,他也很想他的父母,但他们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