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纤纤木然的站在那边看着莫非取了一堆的药、绷带、清水,小心的替拖宾清洗着伤口。血,到处是血,都是血!入目处一片鲜红,她突然觉得腿有点软,站不住,滑坐到了地上。
拖宾腿上那道狰狞的血口,他布满胡碴的苍白的脸,他紧闭的双眼,干裂的嘴唇,一切一切,都让她有点无力承受。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吵了一架,怎么会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
房里有人在小声的议论,门外还有狗被忽略掉的低声呜咽,让这一切更虚幻得像个梦境,林修站在很前面,心里震惊更甚,这就是他一个月前看见的那个人?人的生命,真的这样脆弱吗?当时的拖宾虽然一脸的郁气,可还是神采奕奕,不是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
“伤口需要缝合。”莫非抬起头来,望住夏洛:“把你缝衣服的针线借来用一下,再去储存室里找一瓶烈酒,缝合之前需要先消毒。”
“什么?”江纤纤听见这话,不知哪来的力气,腾地站了起来:“拿缝衣服的针线替他缝伤口!”她不允许!天知道那针和线有多粗!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怎么有人可能忍得住那样的痛?
“不缝合伤口很容易感染,而且手头没有工具和药,他会流血流到死。”莫非没有看江纤纤,他的目光一直投注在正在拿棉球沾了水,喂给拖宾的夏洛身上。他知道江纤纤是太过关心,所以乱了,可是这伤势不能再耽搁,拖宾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夏洛领会了莫非目光的含义,站起身来握住江纤纤那冰冷之极的手:“纤纤,不要紧,我的行囊里带了一包针线,那个比较细。
来,你跟我去,帮我找一找。”
这种情况下,还是把江纤纤带开好,不能让她看见那种血淋淋的场面,她经受不起。
夏洛又回头,看着站在原地茫然无措的南宫嫣然道:“南宫,你也帮个忙,检查一下周正身上有没有伤。云端——”
云端点了点头:“唔,我知道,我去照看下软糖。”
既然是遇上了幼虎,可能周正和软糖也受了伤,只是没有拖宾这样严重而已,他们不懂什么医术,只能帮着处理小伤口,拖宾这里只能全权交给莫非来处理。
其余的人也忙碌起来,虽然他们与夏洛等人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心里都明白,是他们带给了自己回去的希望,而且同处在落难的环境里,心里多少有点患难与共的向心力,每个人都尽量不发出声音和问题去打扰救治,每个人都在尽力的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比如捡一点柴禾,烧一锅滚汤的热水,煮一点适合病人吃的清淡米粥,铺一张柔软舒适的床……
此刻压力最大的无过于莫非了,天知道他只是个学中医的,很少看见这种血淋淋的场面,要动这种残忍的手术,他甚至没有把握能抢回拖宾的性命,可是他只能咬着牙,替工具消毒,替伤口消毒,咬着牙,狠着心,拿针替拖宾缝合。
昏迷的人受到那种尖锐的,无法忍受的巨痛也会发出尖叫的。
第一针下去,拖宾的身体就在颤抖,整个人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发出了一声很凄厉的惨叫声。听得房里坐立不安的江纤纤一阵发抖,心里的自责更重,要不是夏洛紧拉着她,恐怕她已经冲到外面,阻止莫非再继续手术了。
“马上就马上就好,你冷静一下。”夏洛搂住江纤纤,将自己的双手捂上她的耳朵:“没事的没事的,伤口一定要处理的,他会忍过去的。”
拖宾的确是在忍,忍得快要内伤,虽然清醒过来后看见莫非正在拿针挑起他的肉,没有看见江纤纤,可是他很清楚的知道江纤纤一定在!不就是受了点伤而已吗?虽然头脑发昏,痛得浑身抽搐,可是他还不想在江纤纤面前丢脸!他忍,忍总可以了吧?于是惨叫声一声比一声低,只是那样的闷哼,听得人心里加倍的难受。
云端赶回来,不知从哪找了一团干净的布,往拖宾嘴里一塞:“紧咬了,就当你在生孩子。”
“妈的!”拖宾口齿含糊的骂了一句,瞪着云端想哭又想笑,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人啊?会不会说人话啊?什么叫就当在生孩子?!生孩子有这么痛吗?有这么惨吗?不过,他没生过,的确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再说他这个仰卧的姿势,还真td有点像在生孩子!
拖宾咬着那布,就像在咬云端,可是再不吭一声了,免得这话传到江纤纤耳朵里,被她笑死!靠,明明发誓这一辈子再不见江纤纤,可是现在还是回来了,虽然是昏迷时身不由己被周正背回来的,可是他到底还是躺在了这里,回头该怎么去面对江纤纤啊!
看到这种时刻拖宾还在意脸面问题,云端总算松了口气,还好,只要他还有余力来愤怒,来瞪他,那么生命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站起身去周正那边查看,发现周正浑身上下也都是伤,肩头上还被幼虎咬去一小块皮肉,只是伤得没有拖宾那么严重而已,不禁叹了口气,赶开跟擦拭古董一样在擦拭伤口,还在不住发抖哭泣的南宫嫣然,亲自动手替周正包扎伤口。
这一夜,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直到天色隐隐发白,才处理好所有人的伤口,周正躺下了,拖宾再次昏迷了,软糖趴在狗窝里低声呜咽,其他人则是疲惫的呆坐在那里,没有余力再做别的事了。
“没事了,伤口缝好了,他会慢慢好起来的。”夏洛轻轻拍着头靠在她肩上的江纤纤,不断的重复着这一句话,这也是她心里的期盼,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