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悠的名字,沈一安的口气变了。
“你是她哪位?”
“我是她叔叔。”
机房里,林悠正对着电脑干瞪眼,适时门开,沈一安抱着床被褥进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
“剩下的视频我来审,你先回去吧。”
沈一安把新买的烟扔桌上,显然做好了通宵的打算,“你叔叔说你好几天没回家了,担心你,都找到单位来了。你快回家吧,这里我搞定。”
林悠心里清楚,林文彬不是担心她,而是来堵她的。
林悠垮着张脸走出单位,看见林文彬,也不躲躲藏藏。
人经过跟前时,林文彬问她,“冷不冷?”
“不冷。”
“累不累?”
“不累。”
问完这两句,再接着就没话了。叔侄俩都是硬柿子,怎么碰也碰不熟。
坐上车,林文彬问:“你晚上回家吗?”
林悠答:“我回自己住的地方。”
林文彬竟也没说什么。
今晚,林文彬的情绪很平静,他是真心诚意来和林悠说理的。
这几天关上门在家,汪虹也和他分析了很多。其实小孩儿身上多少有点逆反心理,小姑娘没什么感情经历,觉得有情饮水饱,他们越阻挠,她就越要逆着来。反倒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两人先处着,可能久而久之,她自己也会意识到了两个人其实并不合适。
当然最主要,也最让林文彬醍醐灌顶的,是汪虹最后说的一句话。
“苃苃说到底不是我们生的,我们没权利干涉她的选择。”
林文彬回过头想了想,自己这十年间,居然一次也没有和林悠促膝谈心过。
小时候姑娘自闭,不说话。离开北川后,这不说话的病是好了,但也并没有变得多外向。学习的事,工作的事,基本都是他主动问了,她才会说。他做到了一个监护人该做的事情,照顾她的生活,负责她的学业,却从没了解过她关于人生、爱情的看法。
他这个做小叔的,其实对她的内心世界一无所知。
林文彬清了下嗓子,说:“我呢,还是不希望你跟他在一起。”
看见林悠脸上表情的变化,林文彬就知道她有话要说,“你先别急着反驳我,听我把话说完。”
虽然他没能将这簇姑且称之为“爱情”火苗断斩在摇篮里,但该泼的冷水他还是要泼的。
“搞艺术的人呢,一阵一阵的,不怎么靠谱,这就是他们的调性,一个通病。人人都可以崇拜艺术家,但不是每个人都受得了和艺术家在一起生活的。他也不可能像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子那样,遇到危险,奋不顾身去保护你。男人活到这个岁数,身上的羁绊太多了,情爱对他来说可能只是很轻的一片鸿毛,你能挠得他心痒,但挠不疼他,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