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新皇即位后的所作所为彻底打乱了杨叙预想的一切,他还是二皇子时看着温文有礼,进退有度,可等到成为新皇,也不知道是当皇子时压抑得太狠,还是他本就擅于伪装,反正宫变当天他就露出了疯狂的一面。
当场让金銮殿变成人间地狱。
那着实煞住了一干人等。
接下来新皇仍不按常理出牌,还带着股见神杀神,见佛杀佛,或是让神佛相斗,他拍手叫好的疯狂劲儿。
在这种情况下,杨叙这边哪敢贸然做什么。那段时间倒还是有杨党核心成员来杨府,然而没多久他们就销声匿迹了,到了现在就只有个边缘成员时循来。
这彻底印证了杨叙的想法,新皇他疯狂吗?确实是。
可他绝不是逮谁咬谁的疯狗,他疯狂地有进有退。端看那日金銮殿上一出,便让非二皇子党分崩离析,而且那日嚷嚷出来的真心话可让三司忙了许久;
更不用说后来那一系列不循旧制,令人或瞠目结舌,或胆战心惊的举措,背后却是迅疾如风地攫取走了他所能攫取的所有大权,彻底拿住了包括原先杨党核心成员在内的诸多大臣。
等杨叙反应过来,已晚矣。
尘埃落定了。
杨叙这段时间来安睡得时候极少,他常常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一遍遍推敲着,越是推敲越是心惊:
杨家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不是雪中送炭?还是其实是在与虎谋皮?
无论是哪个,杨叙再没想过插手政事。
“老师?”
杨叙眼皮耷拉下来,他年纪不小了,本来看着还精神矍铄,可这连日来劳心伤神的,让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良谨,寻机会外放罢。”良谨是时循的字。
时循瞪大眼睛:“老师?”
杨叙微微摇头,不愿意再说什么。
时循就这样惊疑不定地走了,老管家过了一盏茶时间才回来。
杨叙撩了下眼皮。
老管家忐忑道:“是凤阳长公主。”
杨叙沉默片刻后道:“说吧。”
是这样的,景泰帝母家表兄,禁卫兵统领谢敏的嫡长子名谢茂,娶了牛国公的嫡亲孙女,本身又是御前侍卫,前途无量。
可哪想这谢茂还是个痴情种子,对个通房言听计从,不但娶妻前庶长子都有了,还在娶妻后将妻子完全抛到一边,只和那通房过日子。
结果那通房穿红戴绿的,俨然才是谢家夫人。
今日在外采买首饰时,不巧冲撞了凤阳长公主。
那通房不认得凤阳长公主,她跟前奴仆张嘴便是骂凤阳大公主不长眼睛,冲撞了她们谢大奶奶。
可是她们不长眼,凤阳长公主却是认得她们的,也知道谢大奶奶究竟是哪个。凤阳长公主初初也没大怒,哪想谢茂闻讯而来,护着那通房心肝一样,还说长公主若罚便罚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