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没吭声,但也没动。
时余很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大爷还是没反应……时余就心态有点爆炸了。
他努力保持着和善的微笑,蹲到了大爷的身边,对着海里头还在追着大爷尾巴玩的小虎鲸招了招手。小虎鲸立刻就虎头虎脑的支起了身体,把脑袋塞在了时余掌心中使劲蹭了蹭:“呜呜——呜?”
大爷没关注他们,照旧目光深远的看着远方。
“乖哦。”时余笑得十分鸡贼,一手悄悄指了指人鱼,小虎鲸歪着脑袋不明白时余的意思:[塞壬?塞壬怎么了?人类你想干什么呀?]
时余又指了指大爷的尾巴。
[哎嘿?]小虎鲸和时余是玩惯了的,顿时就理解了时余的意思,时余直起身来走到了人鱼的背后,小虎鲸则是缓缓地潜入水中,游到了大爷的下方。
时余比了个抓捕的手势,小虎鲸瞬间破坏了游戏规则,从水里蹿了出来,嘴巴张得老大,大有一副要把人鱼连个儿都吞了的意思在里面。
大爷瞬间反应了过来,尾巴一甩,就要把小虎鲸打下去,时余看准了时机,在大爷背后伸手一推——
预想中的大爷落水没出现。
人鱼的皮肤微凉又细腻,已经不像是人类的皮肤了,更类似于鱼的手感,但是仔细感觉了一下又觉得更像人多一些,它很瘦,肩胛骨抵在时余的掌心中,存在感格外的强烈。
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时余根本推不动它!
这感觉,就像是在推墙壁!
在时余发愣的时候,大爷已经转过身来,时余看着已经被抓住的手腕和人鱼微冷的眼神,他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跟您开个玩笑,别介意,别介意。”
人鱼看了时余许久,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居然突然笑了一下。
这一下让时余心头危机感爆棚,下一秒,他就被扔进了水里,正正的砸到了小虎鲸身上,连带着小虎鲸都被他砸进了水里,不知从何而来的水流包裹住了一人一鱼,两人在海里被卷的原地翻滚打转,等到大爷终于网开一面放时余上来的时候,一人一鱼就跟两条死鱼一样,翻着肚皮躺在水面上,满眼都是星星。
人鱼坐在亭子上,用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水面,掀起了浅浅的浪花,显然他们的样子很好的取悦了它。
时余在海面上躺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把兜里的手机掏了出来——得了,什么新款手机受得了被扔到滚筒洗衣机里滚个二十来分钟啊?他的新手机到手不过一天还没摸热乎呢就再度宣告报废。
……实惨。
这导致了时余从亭子上爬上去的时候满脸都是怨念,恨不得能把大爷挂牌让它以身抵债。
亭子上的泡沫也干透了,在地板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还残留着一股清洁剂独有的刺鼻气味儿,时余一看就知道又得重来,心塞得不行。
……要不干脆用水冲一下得了,懒得拖了。
正想着呢,却见大爷突然对他伸出了手臂。
惯性使然,时余非常自觉地凑了过去。
他原以为大爷是想要握他的手,没想到时余的手刚放到它的掌心中,它便顺着时余的手臂而上,绕过了时余的脖子,扣住了他的肩头,随即另一手也跟着握住了自己的手臂,形成了一个闭环。
时余还蹲着呢,一脸懵逼:“……?大爷?您想干嘛?”
人鱼看了一眼扇贝床。
时余秒懂,叹了口气就把手伸向了对方银光闪闪的鱼尾:“行,大爷那您的鳞片收着点啊,没戴手套经不起您割两道。”
人鱼就仿佛一只乖巧的娃娃,被时余公主抱了起来,时余也不确定自己抱着的地方是不是人鱼的膝弯——下半段有点长,都拖地板了。
时余三两步走到了扇贝床里,将人鱼放了下来,末了还顺手捉了人鱼的尾鳍在水里搓了搓:“抱歉,您这尾巴有点太长了,刚刚好像拖地板了,上面可能沾了清洁剂,我给你搓一搓。”
人鱼不置可否的认他搓洗,等到时余放了开来,才甩了甩自己的尾巴,将它安放在了珠玉堆里头,随即就躺了下来。
时余非常知情识趣的出了扇贝壳,扇贝便闭合了起来。
时余长舒了一口气——得了,最大的障碍已经自动回避了,终于可以安心的打扫了。
小虎鲸也逐渐回过神来,委屈在外面直叫唤,时余走到边上安抚的说:“好了好了,一会儿给你弄瓶酸奶喝好不好?算是补偿你了。”
‘酸奶’这个词儿小虎鲸有记忆,就是那种白白的粘稠的液体!特别好吃!它一看时余的模样,又哼唧哼唧的叫了两声,时余无奈,竖了两根手指:“两瓶,两瓶总可以了吧?……真是的,跟谁学的这么精!”
小虎鲸这才欢快的叫了一声,潜下水去玩去了。
时余麻溜的把小亭里面彻彻底底的清洁了一边,甚至拿了个海绵和抛光剂趴到了扇贝上面将扇贝给抛了个光,将上面还残留着的一些奇奇怪怪的藤壶壳之类的扒了个干净。
弄好之后,他看着仿佛在散发着光芒的小亭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成就感爆棚。
下次一定要记得给大爷买个记忆海绵的床垫,实在不行买个水床也行,珍珠宝石是好看是贵,但是大爷因为它是条龙吗?这怎么能睡得着?
时余直觉性的把大爷能睡得着归类为没享受过好的,这才能硬着头皮往下睡。就跟有些贫困地区的人一辈子没吃过精米,觉得饭就应该是带着硬壳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