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府里的混乱,茹雨阁却平静的很,申郡茹半边脸上敷了热毛巾,神情悠闲。
老侯爷回府的消息她早就知道了,而且她还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谁能救治老侯爷的腿不落下暗疾。
可她现在不想说,因为她现在说了,不但对她自己没有好处,还会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或许根本没人相信她说的话。
既然如此,她反倒落得轻闲自在。
前世他们罔顾她的性命不顾她的死活,今生,他们的死活都与她无关,对己无利的事她是绝对不会做的。
她淡淡的笑了笑,明亮的大眼里闪着一丝戏谑,“黄烛,你去问一问墨红在芷院里都打听到了什么,这么长时间了,也是时候回禀些了。”顿了顿又道,“你再去碧水阁看一看杏儿的情形。”
“是,小姐。”黄烛转身出门。
墨青有些奇怪的问道,“小姐,您怎么忽然关心起杏儿了呢?她可是二小姐的贴身侍婢,二小姐在您这里吃了亏,杏儿怕是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对黄烛了。”
申郡茹拿起脸上的锦帕递给墨青,“再换一个来。”意有所指的笑道,“贴身的才要关心一下,二姐姐可不是吃了我的亏,我可没有那个胆子,是母亲不忍看我被人欺负才替我出头的。”
墨青愕然,小姐没有胆子吗?她怎么觉得小姐胆大包天呢?连老侯爷心爱的束高阁都敢烧,还有什么不敢的呢?
可她又觉得小姐说的很有道理,虽然里头藏着些深意,是她所不能想通的,但她仍觉得小姐说的是对的。
既然想不明白,她索性也不多想了,小姐说什么她便做什么,她越来越觉得小姐比任何人都聪明。
墨红不在院子里,墨青径自出了茹雨阁,漫不经心的向碧水阁走去,到了近前,透过拱形花门往院子里头望,院子里静悄悄的,仿佛没人一般。
她停下脚步凝神细听了一会,仍是没什么声音,也不敢多留,转身便去了库房。
杏儿的娘王妈妈负责看守库房,或许能从她那里知道点什么。
墨青一路闲逛似的到了库房,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隔壁的小耳房里有人在嘤嘤哭泣,她不由得放轻了脚步,恰听到王妈妈哭着道,“二小姐真是心狠,这事能怨你吗?若她好好的待五小姐,又怎会出这样的事?这会子又都怪到你头上来了,我可怜的儿,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墨青悄悄的转到小窗户外,顺着窗棱子望进去,只见杏儿正趴在炕上呜呜的哭着,双肩抖动的煞是厉害,哭声也凄婉哀怨,似是被伤透了心。
王妈妈满面焦急,目中蓄满了泪,更多的是气愤,可又无可奈何,只能站着说几句劝慰的话,可越劝杏儿反而哭的越厉害了,她顿时束手无策起来。
纵然为人奴婢,但身为人母,在王妈妈的眼里,杏儿亦是娇贵无比的宝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眼瞅着闺女受委屈她却无计可施,直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两耳光,更恨自己的奴婢身份。
墨青静静的站了一会子,抬步进屋,面带惊讶,“王妈妈,杏儿这是怎么了?”
王妈妈见她进来,甚是惊喜,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央求道,“墨青,你快劝一劝她吧,这都哭一阵子了。”
墨青轻轻的拍了拍王妈妈的手背,递给她一个请放心的眼神,语气稍显讽刺的道,“主子惩罚咱们自有主子的道理,你这会子在这里哭得死去活来的,是想让二小姐知道你不服惩罚吗?”
杏儿身形微震,哭声顿时小了下去。
王妈妈却有些不忍,可怜巴巴的看着墨青,示意她不要太过。
墨青朝前走一步,声音稍稍缓了缓,“眼都哭肿哭红了,等会二小姐见了又要罚你了。你这不是自讨苦受么?”
杏儿蓦地转过头来,死死的盯着墨青,咬牙切齿的道,“我这样你也脱不了干系,你去请了大夫人过来,为什么不同我说一声?你去请大夫让我去请老夫人,为什么不同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为什么不是你去请老夫人我去请大夫呢?”
墨青面露哭笑,蹙紧了眉头,走到炕上坐下,假装生气,“杏儿,你若是这么说,那日后咱们也别来往了,二小姐命你取糕点,我怎知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不在场,我又怎么告诉你请大夫人的事?出了那样的事,我们都吓坏了,我去急慌慌的出门,刚好碰到你,满心里都想着请大夫的事,哪里能想的这么清楚明白?”
杏儿被驳的哑口无言,胸口憋闷的火更旺,却又无处发泄,直气的一转身又趴在床上哭起来。
墨青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明明你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明明你满心里都是二小姐,可二小姐却偏偏视而不见,还要惩罚于你。真真让人想不明白。”
杏儿心里动了动,嘴上却强硬着冷笑道,“你不必在这里挑拨我,我心里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管二小姐怎么对我,我对二小姐的忠心都不会变。”
墨青皱着眉看了一眼王妈妈,倏地站起身来,“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多说无益,留在这里也是碍人眼。”
她转身就朝外走,看也不看上前拦阻她的王妈妈,径自出了门。
王妈妈气的直跺脚,指着杏儿道,“墨青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她要想害你,还用等到现在?”
杏儿忽的挺起身子,哭着嚷道,“你知不知道小姐身边如今多了个朱妈妈,什么事都不肯跟我说了,如今小姐贵为二皇子妃,就连二夫人都承诺朱妈妈一世荣华,对我却非罚即骂,我身上有多少青紫您还不知道吗?你是想逼死我吗?”
王妈妈心疼的直掉眼泪,上前一把揽住她,“我的儿,我怎么舍得逼死你?我疼你还来不及呢,我的儿,你说怎么便怎么,我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墨青在门外听到这些,急忙转身离开,心中却已有了另一番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