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的确是你的荣幸!”
那立于山丘之上的旗号渐渐显明,方掌事笑道,“没有想到本座麾下之人竟然来得这么快!”
我也笑,“是吗?”
待那旗子渐渐靠近,上面的“宝”字渐渐分明,那方掌事渐渐白了脸色,“怎么可能!”
山丘之上的人马大喊,“轩阁主,本座救援来迟了!”
我看着方掌事,“其实一点也不迟对吧!中局,甲辰,此局已破!”
方掌事看着棋局,不可置信,“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方掌事,你输了!”
棋盘被掀翻,黑白子落了一地,这一局,注定是你输了呢!
照影把姒拉到我面前的时候,她眼睛盯着我就快要出血了一样。我伸手掐住她的咽喉,“姒师姐,许久不见了呢!竟不曾想到,再见的时候是这样的情形。”
“你用不着得意,我不过是大意了才让你得逞。”
“大意只是你的借口,何不在我的眼前掩饰你的能力不够!你算到了三阳,却没有算到惊岑和专绫。”
姒师姐冷笑,“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边带着人马来跟方中敬来对战,一边却让人来偷袭我的地盘,你倒是厉害了!”
“我一向比你厉害,至少比起来我用的手段可比你的要高端。”
三阳问道,“阁主,是不是……”
“你把她带到鲍先生那里,当着他的面。”
姒师姐“哼”了一声,“你居然这么狠心,你用我来惩罚他?”
“你跟我一起也不止是一天两天了,我狠心也是出了名的。何况你也不是省油的灯,你要是有点良心的话,你就不该利用师兄。你既然利用了,那你的愧疚就带到地底下去吧!”我看了三阳一眼,“带下去吧!”
“司静寒,你有资格说这话,你就没有利用过别人吗?当初令会被贬下来不是因为你吗?”
“你说的对,可惜成王败寇,你输了。”
方掌事跪在我面前,一脸的不甘心,我看了他一眼,“你不用觉得不甘心,从一开始你决定要下这一局棋的时候你就输了。身为一个棋手,居然从一开始放弃了最重要的中局,戚戚于东西南北四个棋局,浮于棋局的表面,注定你永远都不可能破解整个棋局,因为这个棋局不是困住了发明这个棋局的人,而是困住了你。千年之谜又如何,你始终都不明白这个棋局真正的意思。你将黑子摆成了一个“情”字,很可惜,你猜错了,情有所解,人却无解,困住自己的只有自己的骄傲,就像你现在一样。低估你的对手,高估了你自己。”
专绫前来请示我,“这一些人……”
“放回去吧!”
天上下着雪,专绫道,“阁主,回去吧,这里太冷了。”
“不,刚刚好。你先回去吧,三阳应该是要醒了,你去把他叫来。”
“阁主一个人在这里吗?”
我看他,“怎么,难道你觉得我一个人还不够安全吗?回去吧。”
打发了专绫,我一个人从山腰慢慢往上走,整个山上被冰雪覆盖住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隙,我最喜欢的竹叶也被雪一点一点压弯,有那么一点的声响,便让它轻轻颤抖,叶子上的雪便从上头落了下来,洒落了一地,在原本平坦的雪路中间留下了一个个细小的坑。
“阁主,您找我?”
“对,你陪我走走吧。”
那一片望不尽的雪海里,三阳穿了一件大袄,在漫天的雪色里面显得格外突兀,他的鬓发已经白了,藏在他的发髻中,星星点点。
我问他,“三阳,你到七宝楼已经多少年了?”
“四十二年。”
“四十二年,真是长久啊,你是刘伯手里出来的第一个魑魅,有一回刘伯跟我说,他制造出来的每一只魑魅都是一只替代品,就像碎善和碎燕两个人一样。所以他造出来的魑魅和传统意义上的魑魅不一样。”我轻轻抚上我的右胸口,那里的三生锁冰冷,没有丝毫的温度,“我的这里是没有心的,你们有,你们和你们的原主平分了半颗心。三阳,你还记得你的原主是谁吗?”
“不记得了,这么久的事情了,谁还记得。”
“我还记得刘伯告诉我的那个人,是小白的父亲,也就是齐僖公。很多年前,刘伯告诉你齐僖公的寿命恐怕将近,要你去把命换给他,你觉得很不甘心,不仅没有把命给他,连齐僖公的半颗心也被你夺了来。魑魅怎么能有心,原本你是天下第一刺客,可是有了心之后你却武功尽失。所以至那以后,那颗心腐蚀掉了你的武艺是吗?”他的眼神渐渐空洞起来,那满山的雪才填满了他的眼神。
“阁主既然早就知道了,到如今才说,恐怕这并不是阁主真正想要说的话吧。”
“碎善跟你早就认识,所以其实你本来是要我杀掉南风郡,只是你无意中得知我的魇魁,所以才没有按着规矩将我杀掉,反而甘心屈居我之下。碎燕之死其实和你也脱不了关系,你想要毁掉南风家,因为那是刘伯毕生的心血。‘杀一个人不过就是这样,得到的快感也不过是瞬间,可是能看到一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比杀人要痛快上一百倍。’这话是你告诉我的。因为我帮过他们,是不是你连带着我也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