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彦一阵心疼,将他搂在怀中,冷冷地看着那对儿夫妻道:“大哥,大嫂,你们怎么解释这事?”
那对夫妻搓着手,眼睛四处游移,那女人道:“有什么话进屋去说吧。”
穆彦反问:“难道有什么话不方便被外人知道?”
“不是,不是。”那男人忙接着道。
邱岳倒是说了话:“昨天晚上娘做了几个窝窝头,说好了我与弟弟们一人一个的。我还没来得及吃,爹让我去外面把院门锁上,等我回来后,我的那个窝窝头却被两个弟弟分着吃了。我和爹娘理论,他们却说弟弟吃了也就吃了。我又叫他们给我一个,他们也不给,说我那份已经给我了。我气不过,就想去把我那个抢回来……”
也不知是冻的还是气的,邱岳小小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着。穆彦的手一下一下拍着他。
纪柴握紧了拳头,控制住自己想要打人的冲动:“就为了这事,你们就把这么小的孩子在仓房里关了一夜?”
眼见事情也暴露了,也想隐瞒也隐瞒不了了,但邱岳爹仍死鸭子嘴犟地道:“我去拉架时,他还推我!我就算不是他亲爹,但也是他名义上的父亲,我供他吃,供他喝,难道就得到这个了吗?现在他还小,等长大了,是不是连我也要一块打?”
“你拉偏仗!”邱岳梗着脖子大声道,“我只是去抢我的食物,是弟弟扑上来打我,我也没还手,只是抓住他的胳膊不让他打我,你却抓住我的胳膊,故意让弟弟打我。”
“是这样吗?”穆彦说话的尾音微微上扬。
“你就是个孽种,我就打你,就打你!”那对夫妻还未开口,那两个孩子倒先说话了,说着还来到邱岳身边想再打他。
幸好纪柴手疾眼快给拦住了。
穆彦冷冷地扫了那对夫妻一眼,吓得他们一缩脖子。
穆彦道:“你们不要忘了,你们种的地的主人姓谁。”
要说邱岳亲生父母在世时这日子过得还算不过,家里有七亩地,就连纪柴原本才只有三亩地。
后来邱岳父亲死了,这地自然也就归了邱岳和他的继母。
“你虽嫁给了邱岳的父亲,是他们邱家人,”穆彦看着那女人道,“可是你别忘了,你又改了一次嫁,按理说你就不是邱家人了。念你没有抛弃邱岳,邱家的地暂时归了你种。可你若是再如此对待邱岳,你知道后果的。”
邱岳的继母嫁给邱岳亲生父亲前就出过一次嫁。邱岳父亲死后她想再找,就是第二次改嫁。在这个年代,改嫁一次的女人都少见,别说改嫁两次的了。
她想再找个好的也难办到,后来就遇见了现在的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是外乡人,房无一间,地无半陇,以前就四处打零工过活,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后来和邱岳的继母成亲了,凭着邱岳父亲留下的地这才算安定下来,过了几年的好日子。
邱岳的继母自然知道穆彦这话的意思,她也就是因为这点儿地才没有将邱岳赶走的。有邱岳在,他们种着这地才是名正言顺。
但邱岳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实在是疼爱不起来。日子久了,总觉得邱岳是个碍眼的。现在邱岳还小,但他总有长大了那天,若是长大了他把地拿回去,那他们怎么办。
原来总是找借口责打邱岳,打伤了也不给治,就想这么拖死他。但他们也不敢太明目张胆,毕竟若是被别人知道了,邱岳真要是死了,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可邱岳命硬,怎么也不死。幸而这孩子之前的性子沉默,也不当谁说,这对夫妻的目的也就没败露。
后来邱岳与纪柴、穆彦走得近了,二人发现了邱岳身上的伤。穆彦找了里正,将事情说了一遍,里正就找了这对夫妻,威胁了他们一通,这才有所收敛。
从那以后,邱岳过了一段好日子。说是好日子也只是和之前比好一点儿,除了不挨打了,活照样干,饭照样吃的少。
这对夫妻见不能再打邱岳了,也不甘心。除了让他干繁重的活外,吃的给比狗吃的都不好,又少得可怜,原指望着邱岳就这么累死、饿死,他们又怎能想到,邱岳几乎每晚都会偷偷地跑到纪柴那里吃东西呢?
这次好不容易有了个借口,想把邱岳关在仓库里冻死,要是别人问起,就说邱岳打他爹,他们只是让他去仓库里反省,谁知这么不抗冻,竟然冻死了。反正死无对证,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看到邱岳好端端的活着,他们也想不明白,这冰天雪地的,大人在外面一夜都得冻死,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没事。
他们又怎么会知道,邱岳偷偷地和夏鸣珂学了武功,有了内力护体,这才命大地又逃过了一劫。
那女人满脸堆笑,看着穆彦道:“穆夫子说的哪的话,阿大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疼他还来不及,哪能不对他好呢。”
穆彦也不管她说什么,他的眼睛在那男人和女人脸上扫了一遍,道:“你们可要明白一个道理,若是阿大死了,这地也不归你们。阿大死了,这地就是无主之地,是要被村里收回的。”
邱岳在,地就在,邱岳无,地也无。
穆彦说完也不管那对夫妻那张脸上是怎样的表情,拉着邱岳就往家走。
一开门,一阵热气扑面而来。
邱岳高兴道:“真暖和啊。”
穆彦让他到炕上坐着,给他拿了被子让他躺着暖和着。邱岳却没躺下,他将外衣脱掉,用被子裹住身体,就这么的坐在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