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最后的一句,让刘氏怔住了。
门外,易峋的声音传来:“娘,您怎么大敞着门,午饭好了没有?”话音落地,他也迈步进屋。
易峋一进屋子,猛然就见一中年男人抱着刘氏,顿时又惊又怒,只当青天白日,竟然敢有歹人上门调戏他岳母!
他当即怒斥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来调戏良家妇人!”说着,劈手向陈长青打去。
陈长青放开了刘氏,退后一步,让过了易峋的攻势。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易峋,知道他就是秦春娇的夫婿,刘氏的准女婿。
他淡淡道了一句:“功夫,倒是扎实。”
刘氏连忙拉住易峋,说道:“峋子,他是我的、我的旧识。”
易峋这方停手,满脸不善的看着陈长青,口吻冷漠:“请阁下离开,这儿不欢迎你。”
陈长青理了理衣衫,看着刘氏说道:“翠云,我改日再来。”说着,便出门而去。
他才出门,易峋便将门猛地合上,转头向刘氏说道:“娘,以后这人再来,不要放他进门。”
刘氏有些尴尬,说道:“峋子,他是……”
易峋面色冷淡,说道:“我不管他是谁,我不想看见他。”
他进门之前,隐约听见了他们最后的一段话。
这男人想娶刘氏,还要把春娇接走,让她当什么官家小姐?!
刘氏如果想要改嫁,他当然不会拦着,寡妇改嫁自古有之,如今这世道也不兴什么守节至死。何况,秦老二那种人,也不值得为他守。
但是,他们想把秦春娇带走,他绝不答应!
那么秦春娇呢,她知道这件事么?
脱奴籍,做官家小姐,这的确是个很大的诱惑。
奴籍为贱籍之一,进了这个阶层,那便处处都矮人一头,就算是被杀,是良民百姓的,那凶手给赔命抵罪;但如果是贱籍,则只用打板子赔钱。且良贱不通婚,即便娶,其实也只能做妾或者通房。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活不下去,轻易没人肯卖儿卖女,为图钱财卖了孩子,也要被世人不齿。
秦春娇自从被秦老二卖给了相府为奴,其实就已经不在良籍了。虽说乡下不怎么讲究这些,民间偷娶的也不少,这种事从来就是民不告官不究,但到底名不正言不顺。易峋也一直在跑这件事,然而贱籍易入难脱,十分棘手,找了许多人情,也还没办利索。
如果是这个人,朝廷的三品大员,那必定是可以的。
她复了良籍,再成了官家的千金小姐,那还能嫁给他吗?
易峋有些烦躁,他深切的信着春娇是爱他的,但有了这些变故,往后会不会再生出什么枝节?
不管如何,他不会让任何人把她从这儿带走。
傍晚时候,刘氏说头疼,不想吃饭也没有做饭,易家兄弟两个带着丁虎和赵三旺到铺子里去吃晚饭,家里就不用开伙了。
天气闷热,众人一时也没有胃口,秦春娇自井里提了一壶青梅酒,又端了两盘小菜,让大伙先吃着,她便拉着易峋看墙上新添的诗句,有没有不妥的地方。
她虽然不懂诗词,但也听说过有人曾在酒楼墙上题反诗,倒把店家给连累了的事。
她不想因噎废食,谁知道这些人里面将来会不会出上几个举人名士,只是每天都会叫易峋来瞧瞧,有不妥的就拿笔墨涂掉。
易峋看了,不过都是些吟咏山野风光的,又或是感叹仕途不顺,漂泊羁旅的,倒也没什么。然而,其中竟有些句子,大肆称赞这女主人容貌娇美,风华出众,今日一别日后再不能见,有人面桃花的落寞伤感。
他心里本就烦躁,看见这些,更有些火气乱冒,拿了秦春娇记账的毛笔,饱蘸了浓墨,将这些句子尽数给涂了。
秦春娇在旁瞧着,不由问道:“峋哥,这些诗都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