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还没有散去,大家等到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今天也许会发生点什么,向前进觉得,前线不可能这样太平。
清晨坐山雕在浓雾中去巡哨,在四号哨位的班副对他说:&ldo;坐山雕,我感觉今天这雾怪怪的,敌人一定趁着黑夜摸上来了,他妈的那么静,感觉有点可怕。我估计敌人会在白天搞偷袭,你看呢?告诉弟兄们严阵以待,防止被他们打个措手不及。&rdo;
坐山雕点点头说:&ldo;你说得有道理,我看这雾气一时半刻也散不了,大家是得要小心谨慎。我回去告诉大家小心戒备,全线进入状态。&rdo;
侦察兵们也在等待雾气散去。上面阵地守军们的提防是要反偷袭,浓雾不散,随时都有被敌人摸近在眼皮子底下搞奇袭的可能。而他们的等待则是能够进一步观察到有价值的东西。
由于晚上怕被敌人发现,暴露潜伏,所以在岭上潜伏的侦察兵们没有人挖坑。
现在看来,前线似乎很平静,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情况,不过这只是表象,向前进并未觉得在这样的浓雾天气里一切都是平静的。
一阵风吹过,岭上的树叶动起来,摇落下点点雨珠。
冷!大家都感觉到冷。
向前进忽然觉得自己的小腿被人碰了一下,他没理会,但紧接着又被碰了一下,他回过头去,看到的是黎国石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他隐藏得很好,虽然不是迷彩服装,但乍一看,还真难发现到他。黎国石拿着专用小铁铲,向他扬了扬,示意可否挖坑隐藏,利于长时间潜伏。
这还不是时候,虽然一个晚上都没有动静,到现在天也大亮了,可是安全第一,任何还没有消除的潜在危险都得要明确消除。这个山岭实在是不够宽阔,十来人在上面,只要一发重炮落下,就可以杀伤大半,乃至一锅端。再说敌军大都是老兵油子,文化程度虽不高,但打出来的经验却令人不敢小觑。他们很多步兵都是神炮手,使用迫击炮等步兵小炮相当厉害,一打一个准。要是暴露了,他们几炮打过来,所有人可别想逃走得脱。
看见黎国石在等待,向前进摇了摇头,指了指身后方向。黎国石放下工兵镐,传下令去,所有人都不得挖坑,以免弄出意外的响声。
昨晚的那嘎嘎响动一直沉重地压在向前进心头,不是那么容易放轻松的。他掌握着十来人的生死,自己光荣无所谓,搭上弟兄们那就罪不可恕。
总之小心没大错。
枪林弹雨都过来了,可别阴沟里翻大船。《蚊子和狮子》的故事讲明,一些人打败过大人物却又被小人物打败,关键的一点是不够细心。战场中,细心可以令侦察兵获得生命!所以他作为大家的带头人,带头执行细心的要件是绝对必要的。
现在唯有等待,在浓雾散去之前,什么都不要做。
从这种天气状况来看,离浓雾散尽还有至少一两个钟头的时间。昨夜的那嘎嘎声音如果真是敌人所发出,那么敌人到底潜伏在哪儿?
说不定就在眼皮底下。
雾气弥漫着整个山头,或许是整个的大地。可是保不定下面河谷和前面的目标村庄范围什么也没有,雾气只是在一定的海拔高度上。
还好,雾气弥漫的天,只要不下雨,受着饥寒交迫,那一切都还好商量。大家的水,维持生命的话可以用天。如果下雨呢?天气降温,冷得人浑身乌青,牙齿打战,感冒、腹泻都有可能发生,喷嚏一打,那可好,什么隐蔽都不用说了。
下雨天只利于隐蔽接敌,不利于潜伏坚守。这样的大雾早上,等待,不说别的,应该是一种美德。等待是侦察兵们必须要习惯的,没有人可以在等待中焦躁,表现出没有丝毫的耐心。
他们来这里的任务就是等待,等待他们必须要通过等待才能获得的东西。
风又动起来,雾气开始消散。太阳的光亮越来越黄,天地间似乎就是这种颜色了,令人感觉到某种发昏的眩惑。
这是个好的预兆。
向前进听到身边的炮观员舒了口气,他又感觉到他动了下身子。
雾气在散,越来越稀薄。炮眼先生拿起了望远镜来,看过去,对面的山头隐隐约约出现了。他好像有所发现,用手肘碰了向前进一下。向前进转回头,看到他在看着对面的高地,也赶紧拿起望远镜。
一千多米远的距离在高倍望远镜下如在眼前。
雾散得很快,几乎是迫不及待要让那山头完全无有任何遮掩地暴露在他眼皮底下。这个山岭没错,角度太好了,透过望远镜,几乎没有任何树枝的遮挡,向前进看到一座敌军标准的半永久性防御工事的一角。那里应该是个半地下似的堡体,射口开在西南面,防止我军破袭,从那边进攻,如果要破袭的话也只有从那边进攻才能上得去。正对面的北边,应该是观察孔,可以瞭望到我们这边的很多阵地。
看那些小狗日的打仗打多了有经验,搭建的工事也非同一般。从这一角上可以看出工事的地上部分是先搭起框架,架层钢板,上面再纵横铺上三排粗大的原木。这些原木上头还铺有一层波纹钢板,上面又盖上几米厚的土层。这已经够坚固的了,可是小鬼子不放心,最上边又加上两排原木,盖上钢板后再压上几层沙袋。
他们的确做足了功课,保命的设施,一点也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