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大人们显然都是此道高手,看他们熁盏、调膏、点茶、击拂,个个儿汤花均匀、色泽鲜白,端为上品啊。赵佖眯缝着眼,修长的手指支着下巴,百无聊赖。他是实在看不出这些个调调儿有啥好玩儿的,更搞不明白这一个个儿严肃认真摆弄茶盅,搅和茶水的老中青官员都是他的股肱之臣?!
&ldo;咬盏了!咬盏了!&rdo;苏辙一声激动大吼,大伙儿成功地发现了技术水平超高的赵佶。只见赵佶的汤花长时间紧贴盏壁而不退散,果然是难得一见的&ldo;咬盏&rdo;呐!
&ldo;端王殿下果然厉害呀!&rdo;
&ldo;深藏不露啊,老夫甘拜下风。&rdo;
&ldo;可不是,可不是,您这是有什么秘诀吗?&rdo;
&ldo;可否告知啊?&rdo;
……大伙儿七嘴八舌,众星拱月般挤在赵佶身边儿。
赵佖实在是欣赏不了。弟弟、老师、大臣们斗起茶来六亲不认,把皇帝都给忘一边儿去了。赵佖倒也不生气,自得其乐,惬意地吃着新鲜的蒸鱼,品着清风楼的玉髓酒,&ldo;这有啥好羡慕的?喝个茶嘛,非得弄的这么麻烦?&rdo;
&ldo;我看也是。官家果然智慧过人,不像那等迂腐之人,专爱逞强。&rdo;一壶闻起来就香气扑鼻的梅子酒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师娘王夫人同仇敌忾地继续说到:&ldo;尝尝这个酒,这可是那老顽固亲手酿的,说是用了什么淘换来的秘法,酿了好些坛,只得了这一坛成品。&rdo;
&ldo;咕咚&rdo;赵佖咽了口口水(﹃),老师亲手酿的呀,那肯定是好喝呀。赵佖顺着师娘的纤纤玉指盯上了那白瓷酒壶,&ldo;那个,师娘啊,就得了一坛啊,这,这朕要是都给喝了……老师会不会气得跟朕断绝关系呀?&rdo;
王夫人噗嗤一笑,深感官家果然非同凡响,平易近人又风趣幽默,长得还俊俏非常,更是大宋最至高无上的存在,果真是百年难遇的金龟婿呀!难怪朝里那些个大臣有一个算一个都死皮赖脸地想把自家女儿、孙女塞进官家的后宫呢。
想到赵佖屡次拒绝众人立后纳妃的建议,王夫人未免心下感慨,可惜了呀,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官家是个聪慧又深情的人呐。她扬起笑脸,亲手给赵佖斟了一杯,又给自己也添了一杯,坏坏地举杯相邀道:&ldo;放心吧,我给他留了一口,就一口!哼!趁他们忙着,咱们赶紧把好酒都喝进肚子里才是正经。&rdo;
有了师娘做保,赵佖顿时放下了十二分心,怕啥,老师那是个出了名儿的妻管严,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赶紧喝呀!
于是当苏大学士餍足地跟一干同僚过足了斗茶的瘾,回过头来就发现……自家老婆和徒弟正大刺刺的喝着他的古法秘制梅子酒(_)&ldo;我的酒!!!&rdo;
赵佖不但喝了他的酒,还在师娘的鼓励和支持下,给他表演了一回现代茶艺,用赵佖那小子欠扁的话说:&ldo;这样才能品出茶叶的真味。&rdo;别说,这茶叶只加入沸水直接冲泡,仔细品来,还挺好喝,果然是苦涩中带着些许回甘,便如人生一般。至此,苏大学士便爱上了这种饮茶方法,一发不可收拾。也逐渐成了文人圈儿里的新宠。
第112章番外6嘴仗篇
宋明宗赵佖虽然文采极为一般,远不及其弟文华公子端王赵佶,更是让其启蒙恩师东坡先生苏轼时常怀疑自己的教学质量,但其辩才确十分了得(苏轼、赵佶:唉,还算是有那么点儿才吧)。也是历史上为数不多的丝毫不顾里子面子,毒舌善辩的帝王。
某日上朝,赵佖嫌某大臣办事拖拉,突然出口成章:&ldo;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rdo;末了还加了一句:&ldo;这都是小孩子就知道的道理,还用得着朕专门儿告诉你吗?&rdo;
说的该大臣颜面尽失,恨不得挖个地缝儿钻进去。其余大臣也尽皆警醒,反省自身,千万别被官家责骂,老脸实在是受不起。赵佶倒是觉得这话说的很经典,以瘦金体写好装裱在学堂(赵佖办的新式学堂,国库充裕后,让小童免费上学)。赵佶自己也深以为戒。
有天兄弟一起去春游,赵佖懒懒的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个草叶一动不动晒太阳,同时指使赵佶烧烤,惬意地叨咕:&ldo;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闲来无事学猫睡,日子长长慵懒过。这才是生活呀。&rdo;
赵佶顿时蒙圈:&ldo;你不是说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吗?&rdo;
赵佖勉强挑开了一丝眼皮儿:&ldo;哦,此一时彼一时,你要因地制宜,与时俱进,根据实际情况,嗯,要灵活处理,嗯嗯,要灵活……烤好了叫我……&rdo;然后?然后他就睡着了。
赵佶:……
经此一事,赵佶深刻地体会到自家老哥不靠谱儿的双重标准,以及常有理、老正确的惊人才能。以至于文华公子在《文华手札》中给自己九哥的评价是:行事多变,潇洒随性,不拘一格(赵佶╮(╯﹏╰)╭:我这是客气的说法)。
《文华手札》中记载了很多文华公子生活中的小事。因其作者文华公子身份的特殊性,其中出现了很多关于其兄长宋明宗及侄子宋武宗的生活片段。成为历史学家了解大宋中兴的两大帝王生活的最可靠文献。
赵佖打嘴仗的战场通常是在朝堂,要说一般情况下,大臣是不敢忤逆皇帝的,皇帝说啥基本上大臣都会照做。但赵佖实在是段数太高,他经常提出种种在大臣们看来离经叛道、背离组训、无法接受的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