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好,你肯定有很多话要跟她说,我跟你错开时间,下午再过去。&rdo;
……
似乎为了应景的缘故,天居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司明开着车到了花店,大清早的,那些鲜花上还沾染着晶莹的露水,司明似乎是花店里的第一个客人,卖花的小姑娘兴奋的迎了上来:&ldo;先生要点什么花?是送女朋友的吗?我们这里有新到的玫瑰,很漂亮的!&rdo;
&ldo;白ju。&rdo;
&ldo;呃……&rdo;小姑娘僵住笑脸,正不知所措间,却听他平静的道:&ldo;祭奠母亲用的,给我包一束吧。&rdo;
&ldo;……哦。&rdo;
直到那个男人拿着白ju离开店里的时候,小姑娘还怔在原地。
那个男人一身黑色西服,也没有打伞,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迈步走进了细雨中,背影说不出的孤单和寂寞。
祭奠妈妈?他妈妈刚去世的缘故吗?
随着另一个客人上门,卖花的女孩儿很快收敛了心神,兴高采烈去给他们包那些色彩鲜艳的花朵。
可没来由的,还是觉得大清早包的那一簇白ju,纯白的颜色,刺痛了双眼。
……
墓碑上的女子,黑白遗像里的面容依旧年轻美丽,笑容也很温柔。
司明把那束白ju轻轻放在坟前,轻声道:&ldo;妈妈,我来看你了。&rdo;
这些年一直在东成打拼,忙着生意的缘故,有时候连清明节都没有办法来给妈妈献一束花。
去年妈妈祭日的时候,自己好像在国外忙着跟好几个商家谈判,没能赶回来。
今年清明节的时候,自己好像是累得直接进了医院,还是刘唯佳和亦峰代替自己来坟前扫墓的。
仔细算来,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来看过她了。
她去世的时候,司明还在上学,一边读书一边打工,除了供弟弟的学费,还要供她的医药费,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晚上回去的时候总是深夜,可她却一直坐在窗前等,等到司明回来了,就起身给司明做好吃的夜宵,还在那微笑着说,会不会太辛苦,不如以后不要去了之类的话。
后来,司明实在是怕了她每晚都等自己,怕她影响到身体,便撒谎说自己辞掉了那份工作,每天晚上按时回家,等吃过晚饭,妈妈熟睡了,才偷偷摸摸溜出去打工,深夜的时候再偷偷溜回来,神不知鬼不觉。
那段最辛苦的日子,母子三人相依为命,虽然每一天都累到全身酸痛,心情却是愉快的。
司明甚至确信,等自己毕业了,正式工作了,生活就一定会好起来,妈妈的病也会好起来。
可后来,妈妈还是去世了,在他还没毕业的时候就早早的离开了。妈妈去世的时候才四十岁不到,依旧年轻,却因为疾病的折磨而失去了美丽。
直到她死的时候,司明才知道她的病情早就重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只是她一直拖着,瞒着,因为不想让儿子难过,在她生病的那段日子里,她还偷偷跑去幼儿园带孩子,赚一点点钱,然后把钱全部存了下来,在去世的时候给了司明一个信封,里面是拼拼凑凑的一百美元。
司明看着那一叠破旧的钱币,突然就流下泪来。他抓紧她的手说,是儿子没用,没有办法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她却一直温柔微笑着,轻轻摸着司明的头,她说,我的儿子我知道,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的,妈妈的病就是你再有钱也没法治,你不需要自责。但是,你一定要记住,做人最重要的就是那份骨气,当初他们把我们母子赶走,让我带着你颠沛流离,这些年来不闻不问,以后,就算他们怎么求你,劝你,你千万不要回去继承南遥,知道了吗?
司明就一直跪在她床边,流着泪,发誓一般坚定的说,我绝对不会继承南遥的,也不会原谅他,您放心吧。
她这才放心的吐出口气,她说,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看到我优秀的儿子找个好伴侣,将来等你找到喜欢的人,一定要到妈妈坟前来告诉我,这样妈妈在天上就可以听得见,可以祝福你们,好好过一辈子。
之后她便安心的闭上了眼,再也没醒过来。
那时候的司明年纪还小,也没有现在这么冷漠,司杰还在读小学,整天趴在他怀里撒娇叫哥哥,妈妈去世的一段时间里,司杰很任性的冲他发脾气,甚至埋怨哥哥,还说,不管怎么样你是徐文山唯一的儿子,只要你继承南遥我们就有钱了,妈妈就不会死了,都是你的错!
司明拿过鞭子来狠狠抽他,抽到司杰蜷缩着身子泪水糊了脸,保证以后再也不提这件事的时候,他才住手。晚上给弟弟上药,看着他身上纵横交错的鞭痕,司明难过的连手指都剧烈颤抖起来。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回忆起来,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不清。
唯一清楚的就是医院里触目惊心的白色,还有坟前那一簇簇盛开的白ju,以及弟弟的哭声,还有自己的眼泪。
那个时候还不懂怎么控制眼泪,经常在妈妈坟前忍不住掉下泪来。
如今,在那个勾心斗角的商场中打拼了多年,连流泪的感觉,都忘记了。
他始终记得妈妈当年的教诲,不要主动去害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