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从看到买,虽然是她做的主,但促成这笔生意兰息可有不小的作用。先把她引到西林巷,犹豫不决时再添一把柴火……
可兰息为何要这样做,是蔡八郎请来的托儿吗?季软实在想不通。
兰息和陌生人的交谈并没有持续太久,紧接着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便终止了对话。月亮从乌云后露出一角,西林巷子恢复寂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季软特意叮嘱直肠子的翠珠别说漏嘴,主仆二人平复心绪才进门。进了门,兰息便迎上来:“姑娘可有瞧见新邻居?是什么样的人家好不好相处?”
随便应付了几句,季软转而问:“嬷嬷一直在家?”
兰息点头称是,季软又问:“家中可有来什么客人?”
“客人不曾有,倒是我那乡下的侄女派人来过一趟,无非是嘱咐一堆家长里短的事,老奴听了几句便让人回去了。”
季软点点头没说什么,回屋时候却多了几分警惕,仔细查看屋内的东西,一件没少。季软愈发好奇了,兰息到底瞒着她什么事?
经过这晚,翠珠也多了个心眼。兰息去哪儿她都跟着,连睡觉都厚着脸皮挤进人家屋里去。美曰其名:宅子太大,晚上一个人睡觉害怕。
只是那晚之后,兰息再没有和陌生人来往过,季软的疑心却没有消。
这日,季软收到将军府的请帖。王夫人邀请她到将军府做客,信中还说若方便的话可以带上那副江山社稷双面绣。季软没什么事,带上双面绣欣然赴约。
将军府不像盛京寻常的天潢贵胄,家里没有古董瓷器也鲜少见到名贵字画,多是弓箭□□,甚至还有一块校武场。
王牧亲自到门口迎接季软,他透露:“母亲本想亲自来接你的,可是不巧,她这几日腿疼的下不来床,只好麻烦我了。”
只不过一面之缘,季软对王夫人颇有好感,她关切问:“王夫人没事吧。”
“没事!是早年积下的老毛病,每逢换季就腿疼。”
这一提醒季软才想起来,凛冬积雪只剩薄薄的一层,时节竟已是开春了。
不多时他们达到一方小院,王牧退下由丫鬟引着季软进入屋内。屋子里,一方靛蓝衣角映入季软眼中。
王夫人是个注重形象的人,即便在病中也依旧梳洗得体打扮的很是端庄,离得近了才能发现眼底的乌青,季软猜想是夜里疼的睡不着的缘故。
看到这位夫人,她不由的想起徐舒颜。少时在黄州,娘亲腿脚也是这样,每逢换季就钻心的疼。
每当这时,爹爹就把娘亲的脚抱在怀里轻轻的按,小心的揉,不许季软胡闹惹娘亲心烦。
“你来了。”王夫人冲她热络地招手,季软顺势坐到床边,轻轻的唤了声:“夫人。”
“我这老胳膊老腿叫你看笑话了,没办法上了年纪就这样浑身都是毛病。”
季软安慰说:“夫人说的什么话。以前娘亲也有腿疼的毛病,用艾叶水泡脚可缓解,夫人不妨试试。”
王夫人拉着季软说话,一说就是小半天。二人一见如故,还一块用了晚膳。待季软要回家时才想起此番来意:“夫人,双面绣我带来了你可要瞧瞧?”
王夫人却摆摆手:“不急。”她沉默一阵,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慢悠悠道:“其实主要是想看看你。”
她有什么好看的?季软一时没明白王夫人的意思,王夫人便解释说:“早年我与你母亲同是云织坊的学生,跟着绣娘一块学女红,她绣活好有天赋很得先生喜欢,云织坊小姑娘们都喜欢和她呆一块。”
云织坊聚集了盛京手艺最好的绣娘,有富贵人家将姑娘送到哪儿学女红,主要还是为以后寻个好婆家增加筹码。
这些往事季软还真不知情,王夫人便一一说与她听:“你娘亲就是个老好人,谁被先生骂了功课完不成了总去找她。我这双手天生就不是捏针黹的料啊,天天被先生骂,你娘看不过去就偷摸摸帮我……”
季软听笑了,王夫人握着她的手,说:“所以我现在看你也是顺心的很,你要是不嫌弃我这个老婆子,有空就多到将军府来看我。”
“我也觉得与夫人很是投缘。”
与将军府的缘分就此结下,王牧让人送季软回家,还未到家,远远便瞧见西林巷子聚了些人,乌泱泱凑成一堆儿比争抢绣球还热闹。
翠珠掀开马车帘子探出半个头,季软淡淡问她:“出什么事了?”
越往家走人聚的越多,起哄声此起彼伏,翠珠阖上马车帘子,狐疑道:“姑娘,似乎是冲你来的。”
季软简直莫名其妙,她又没什么仇家,寻她作甚?翠珠背靠马车帘子,再看一眼整个人都慌了:“姑娘,好像是……上门说亲的媒人。”
不知是谁尖声提醒了句:“季姑娘回来了。”一时激起千层浪,季府门前一阵喧哗,看客纷纷投来看戏的目光。如此高调的上门提亲本就不多见,还是对一个守过寡的女子,真是稀罕的很。
有人羡慕说:“季姑娘也算苦尽甘来了吧,再嫁高门享尽荣华富贵,真是幸运。”
“幸运什么?”立马有人出来反驳,“媒人是蔡国公府派来的,蔡国公你们知道吧?去年死了妻子留下一双儿女那个鳏夫。季姑娘若嫁过去,不是替人养孩子吗?”
“毕竟是再嫁,能碰上这样的人家已经算不错了,蔡国公不过三十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