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秀云?这个名字出现的时候,我的脑海中也对应着浮现了一张肌肉松驰,皮肉一搭一搭垂下来的衰老的面孔,我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住在楼上的也就是房东马大娘会不会就是当初那个捡到尸块的马秀云呢?
我站起身,刚要拉开房门,又停住了,已经过去十一年了,也许马大娘已经忘记了当时的情况,那么血腥暴戾的画面,想必是经过很长时间才得以淡忘的,我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勾起当事人那么痛苦的回忆妥当一点。
于是我又坐回椅子上,拿起另一份署名为张欢的笔录,这份笔录中提到很多无法用科学解释得清楚的现象,而在笔录的后面附着这样一份备注:&ldo;1996年11月20日下午1:30分,张欢用硫酸泼向另外一名女同学,致该名女同学面部严重烧伤。目前,该女同学在医院接受紧急治疗,张欢被医生诊断为因遭到极大刺激而致使其精神错乱,已被送往江苏省精神疗养院隔离治疗。&rdo;另外还有几份跟张欢同一间宿舍的几个同学的笔录,内容大致相同,只是不如张欢详尽,毕竟碎尸案被害人李雪生前就睡在张欢上铺的床上。
我把档案整理好,斜着身子躺在床上,脚搭在床边一把椅子上,从还没来得及整理的行李包里拿出一包烟,点燃一支,抽了起来。我抽的这种是一种叫做&ldo;esse&rdo;的韩国产的女士烟,细细长长的,薄荷的清凉的味道,我只有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才抽这种烟,一是怕兄弟们笑话,又要揶揄我说这类烟会杀精之类的,二是,她当年也是抽一种薄荷烟的,看着这清凉的烟雾在眼前缭绕,就像又感受到了她冰冷的嘴唇那柔软的角感一样。
&ldo;ibelieveicanfly……&rdo;正想的出神,电话响了,看了一眼展幕,是李兵。
&ldo;喂,家明,在做什么呀?&rdo;
&ldo;没什么,在家里休息呢,你呢?&rdo;
&ldo;我下班出动和朋友吃了个饭,结果回到家发现钥匙不在了,应该是昨晚睡在你家的时候不小心掉在哪里了,我父母去外地亲戚家了,你帮我找一下,然后给我个电话,在那的话我过去取吧。&rdo;
挂了电话,我站起身,先在这个房间找了一圈,桌子,椅子,床上,床下,都没有,于是,我走向昨晚李兵睡的那个小房间。
早上上班的时候我还特别留心的看了房间的门,都被我关得死死的,怎么这扇门又虚掩着呢?
此时我已经站在了小房间的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揭开虚掩的房门的秘密,忽然被人大力从后背推了一把,一个踉跄的就冲进了房间,而那扇门,在我进去以后,呯的一声,在我身后重重地关上了……
我紧紧闭着眼睛,大气也不敢出一口,额头上黄豆大的汗一粒粒地滚落下来。
可是我紧张了半天,四周除了有一股我熟悉的薄荷烟清凉的味道,一点异常也没有,于是我慢慢睁开眼睛,闭眼那么久,我已经完全可以适应黑暗的环境,房间里确实没有丝毫异样,我刚才背后那莫名其妙的一样推,却还是让人心有余悸。
大着胆子拉开了灯,我虚脱了一般地跌坐在床上,两支手向后撑着,支起上半身身体的重量,左手手掌下有一个冰凉的物体,正是李兵要我找的那串钥匙。
&ldo;李兵,钥匙找到了,你过来取还是怎么?&rdo;我快步地回到大房间,拨通了李兵的电话。
&ldo;喂?哦,找到了啊,找到了?过去取?中华门到火车站那边好远的,这样吧,家明,麻烦你坐地铁到珠江路吧,我们在那见,我就不过去了。&rdo;李兵的语气有些奇怪,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
&ldo;嗯,好的,那一会见吧。&rdo;正好我还没有吃饭,刚好可以出去转转,顺便把钥匙给他带过去……
火车站到珠江路搭地铁五、六分钟也就到了,还没下车,已经看到李兵坐在站台上供乘客休息的蓝色长椅上翘着二郎腿。
他没看见我向他挥手示意,像是在凝神思考什么……
我向李兵走去,边走边向他打手势,他的目光却看也不看我,只是死死地盯着距离我们大概十米站台左侧那间挂着绿色灯光指示牌的小房子。
我已经做好了手势,准备在他面前打一个清脆的响指,正在这时,另一个方向的地铁到站了,人流一下冲我涌了过来,把我挤离了李兵的面前。
隔着许多人的脑袋,我看见李兵站了起来,大步走向了那间小房子。
人流很快散开了,我朝着李兵的方向走了过去,那小房子是供地铁乘客免费使用的卫生间。
我站在卫生间门口,等李兵出来,还是等他出来吧,免得看见他又做出什么诡异的举动来。
李兵出来了,另一班地铁也过一了,地铁的工作人员已经呜呼了要人们退到黄色安全线内的哨子,远过的,就听见地铁带来的呼啸的风声,两盏车灯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
&ldo;呼&rdo;,一个黑色的影子从站台路向了轨道中央,迎风贴在了列车的车头玻璃上。
地铁停了,红色的水雾还在光明正大飞扬着,我的手停在了半空,还保持着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的动作。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只有我的手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它,没有抓住李兵。
第三章卫生间地面的瓷砖
即使到现在我都想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在我眼前发生的。110来了,120来了,地铁全线停了一个多小时,李兵的尸身似乎在列车与空气间被排掉了所有的水分,像一张被水煮过而又沥干水分的白面皮,软软的摊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