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开了一下,拿了个小簸箕,把阳台上的猫粪,弄脏的水晶土,一起铲了。想倒掉,犹豫了会,还是在勒杜鹃的荆丛下拨了个坑,当花肥埋了进去。
郁林回二楼的时候,发现走廊的实木地板上已溢了水。富贵翘著尾巴在舔。
「严维,严维?」
郁林敲著门,严维在里面模糊应了一声,里面哗哗的声音很快停了,他还没擦乾身子,就套上了原先穿的那套衣服。
郁林往里面瞄了一眼,发现洗手间里更加狼藉,垫脚的那块长毛毯已经湿透了,想了想,才问:「不是教过了,怎麽不把玻璃门关上?」「关著,闷。」严维还在用手抓著背,那里有水珠子不断滚下来,痒痒的。
原本用来清洁流理台的肥皂,变了位置,大概是那人当洗澡的香皂用了。
郁林过了一会,终究没说什麽。等严维进了房间,他才去找了个拖把,把水拖了,毯子拿到阳台上,摊平了。
他把菜收好,关了电视,把碗碟塞进小型洗碗机里。
郁林回到卧房,躺下,慢慢把脖子上的领带扯下来,扔到床下。眼睛看著天花上的欧式吊灯,双人床,一个人躺,总觉得闷得慌。他想起什麽,翻身坐起来,从衣柜里找出一套没穿过的睡袍,挂在手臂上,去敲严维的房门。
严维还没睡,弓著身子,坐在床边上,灯也没开,见到他,又站起来。
郁林把睡袍给他,见严维不接,又解释了几句:「睡觉穿的,会舒服点。新的,没穿过。」他见严维呆站著,又把袍子披在自己身上,示范了一遍,怎麽系带子,严维这才接了。严维有些恍惚,寡言少语的,别人说什麽,他就做什麽。
过了好一会,才发现郁林还站在门口,严维笑了下:「睡吧。」郁林似乎才回过神来,转身就走,突然听到严维的声音。「不来吗?」郁林皱了皱眉头,似乎不懂,「来什麽?」
严维笑了下,坏坏的。「我帮你泄火吧。」
走廊上的灯还亮著,橘黄色的光,跨过半敞的房门,刺得屋里的人眼睛酸疼。严维半仰著脸,脸上露出痞子的笑。
严维坐在那里,笑著说:「怎麽了,你还不乐意?」他已经很累了,眼皮浮肿,肌肉软的像面团,皮肤粗糙松弛。不像严惜,严惜更年轻,更漂亮,比严维更像严维年轻的时候。
严维等了一会,眼神黯下去,「哈」的一声。
郁林站在那里,什麽都没说。
严维脊背弓得像虾,把头埋在自己胳膊。「过去你想要成什麽样子……」郁林轻声说:「严维。」
「成天黏著,成天黏著,你家里没办法弄,就想办法去我家。最後都出血了……」郁林摇了摇他,严维还是哆嗦个不停,牙齿咯咯的碰撞著。
他伸手拽著郁林的衬衣,用了些力气。郁林往下弯了弯腰,严维乾涩发白的嘴唇贴了过来。
郁林措不及防,刚感觉到唇上翻卷著的死皮的粗糙质感,就像被烫到一样,用力推开,力气掌控的不好,有些大了。
严维仰躺著看他,郁林的手也在发抖,他飞快地从严维手中挣出被扯皱了的衣服,大步转身。
走廊上装饰柜上花瓶的釉色,温润的,像水光一样淌著,里面插满了洒著金粉的塑胶花,满满一束,半遮著复古造型的钟摆。求而不得的焦虑痛苦和既得之後的厌倦无聊构成了人性的两极,人生的钟摆永远在焦虑和无聊中沉闷的摆动著。
富贵蜷缩在走廊的一角,厚软的地毯上到处是一小撮一小撮的猫毛,郁林用手驱赶著拍打了几下,见它没什麽反应,就由它了。
每次回想前一天发生的事情,人们总会发现记不全,有几个小时,自己也忘了自己做了什麽。在脑子里筛来筛去,也不过是想起了几句话,一些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