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刘圆见过外面的世界,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更不乐意一直困在农村,她想要出去打工,婆家的意思是生个孩子他们两口子再出去。
几次吵架冲突之后,刘圆被打了,她从婆家跑回了娘家,第一次她在娘家等到了公婆和丈夫的道歉,被接了回去,第二次被打,她在家等了三天,丈夫没来接她。
她妈说:“前院你二姐扔下孩子从婆家跑了,在大城市打工,回家的时候穿得可式样儿了!日子过得好着呢!她婆家肠子都悔青了!可是有啥用?”
于是圆子也跑了,她本来就在服装城做过,这次她又到了服装城。
只不过这次她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姑娘了,已经“嫁”过一次人,让她对这个世界多了些浮浅的了解。
尤其是她从别人嘴里知道了“真相”,她婆家的人去找过她,找不着她就跟家里讨要彩礼,被她妈骂出去了,她爸拿着镐追着人家跑出一里多地去。
口口声声说被婆家打跑了,要找她婆家要人。
她以为娘家是替她撑腰,没想到她过年回家的时候,家里又来了相亲的,妈一张口就是七万彩礼。
她之前的彩礼钱,已经变成了家里的四房大瓦房和弟弟上高中的赞助费,原来妈还想再要七万。
这次她跑了。
“姐,我真是就想穿点儿好的,吃点儿好的,再找个条件好对我好的对象……”
“可是这样花钱挺多的是吧?”
“我想嫁个城里人,城里人条件好的只会娶条件好的城里姑娘,我弟弟考上大学了,我不理我爸妈总得管我弟弟啊,我每个月给我弟弟一千块钱的生活费……吃穿啥的就更不够了。”
“那你之前在别家偷东西又是怎么回事儿?”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关于圆子的种种老板“关系网”里传来了无数八卦,包括之前的“受害人”的说法。
“我……我……我是被那老色鬼骗了!他说要包我,让我当小老板娘,提拨我当店长,每月单给我两千块钱花,还给我买房子……可把我骗到手就变脸了,不理我了,我就故意偷东西,他怕我把和他的事儿跟老板娘说,不敢吱声儿。”
直到圆子被老板娘抓了个现行儿,老板娘嫌磕碜没把事情声张出去,悄悄辞了圆子。
圆子就到了英子的店里,她在先前的店里养成了偷盗的习惯,到了英子这里没能忍住。
英子瞧着圆子,从心里往外叹了一口气,她仿佛看到了超低配般的自己。
圆子的悲哀又何偿不是她自己的悲哀。
自己从心里往外不愿意理自己的“家”人,想要逃得远远的,被找到之后,仍然忍不住想要“家人”。
那怕“家人”是买来的,她还是想要,这是何等的让人看不起,何等的卧槽!
“你啊,还年轻,以后的路怎么走自己心里有点儿数。派出所怎么处理你我不知道,我这篇儿翻了,你好自为之,以后别在这行干了。”这个圈子消息传递得很快,刘圆自己断了在这个圈子里的路。
英子跟所长说了不愿意追究,所长也就是批评教育了一下圆子,圆子低着头离开了派出所,扭过头看向英子时眼神里却充满了怨恨。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啊——
“你咋把她放了呢?咋地也得让她家里人赔钱啊!”甫秀花也没想过为了几件衣裳就把人怎么样,她的想法是农村的“朴素”法制观,孩子偷了东西大人赔,大人除了掏钱道歉之外,再当着失主的面暴打孩子一顿,失主觉得差不多了就过去拦着,给失主面子,这事儿也就两清了。
“她也挺苦的。”英子当着“家人”把圆子的事儿细说了一遍。
“没想到她还挺懂事儿的,知道给弟弟掏生活费。”甫秀花一边说一边瞅着英子,英子假装不知道她的话外话。
“她家里不是拿着她的七万块钱吗?她弟弟的生活费不应该她掏。”雪珍说道。
这种时候韩兆秋永远是在外面卖瓜,顺便参与聊天,“不管咋地偷东西就是不对!小姑娘偷东西让人抓住拿住了把柄下道的不知道有多少。”
周围的邻居不明就理过来问他,他就把圆子的事加加减减的说了,说得比评书还好听几分。
“英子,我听雪珍说你的服装店不是你个人的?”
“服装城的服装店也没几家就是一家的买卖啊。”英子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她早知道雪珍会把她的“底细”说给甫秀英听。“我主要是负责具体管理,大老板负责出钱出关系出人脉。”
“啊……你们老板人啥样啊?”甫秀花直接忘了英子是“合伙人”的事。
“我姐见过,人还行。”
“还行啥啊,跟□□似的。”雪珍说道,“妈,周老板可吓人了。”
“人家是做正行生意的,再说了要不是人家的钱和关系,我一个外地人搁啥开那么大的服装店啊。”英子是不吝于用周林海这杆大旗的,“再说了,合伙也不一定到时候挣多少钱,人家组织的货源,我就是去接货跑腿儿的,平时就拿基本工资,还不如我姐有提成呢,到年底一块儿算帐。”
“你可别老哭穷了,你爸都跟我说了,再跟你要钱就要休了我,人家是有工资的人,比我强百套。”
别看甫秀花现在这么怕“被离婚”,一个月后她和韩兆秋还真“离”婚了,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