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足不出户,对这些小官竟也这么了解,某佩服!”旺叔叉手道。
“你当我这一年,光顾着跟陈老道养生了?再者说,节度判官可不是小官。”
旺叔嘿嘿一笑,紧跟着拍了记马屁,转而埋怨道:“小郎既然知道,何不早说,害得某白花了大几十钱。”
宜哥儿笑而不语。
不多时,便见侧门走出一绯袍文官,身后紧跟着一员着甲小将,向他二人疾步驰来。
宜哥儿端坐马上,静静看着二人越走越近,许是伫立太久,马有些不耐烦,连打了几个响鼻。
二人至五步外停下,宜哥儿这才看清二人长相。
王敏已是中年,官帽下的两鬓斑驳灰白,且步履不稳,一路疾走居然在微喘。
曹翰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将军,留上了三缕髯须,显得气度颇为儒雅。
穿着一身精良的黑漆山文甲,走起路来虎虎生威,甲片叮当作响。
来到近前,曹翰直接忽略了板着脸的旺叔,怔怔看着宜哥儿,支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宜哥儿身子前倾,微笑道:“两年不见,曹指挥使不认得宜了吗?”
曹翰这才回神,推山倒柱般伏身在地,缀泣道:“标下不敢,标下拜见殿下,去年乾佑事变,标下还以为……”
宜哥儿摆摆手,打断了他:“幸得柴旺机敏,救我于水火,又得一老道施医,这才保了一命。”
说完他看向王敏:“你便是王敏王节判吗?”
王敏见曹翰哭得泪流满面,便笃定这少年身份了,见他问来,连声称是,拱手一礼:“镇宁军节度判官王敏,见过殿下,方才不知殿下身份,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宜哥儿下马将王敏扶起,温言道:“王节判不必多礼。
转头看向曹翰,把脸一板:“你也起来吧,杀才。”
曹翰听他唤自己杀才,心中大喜,高呼道:“谢殿下。”
说着一骨碌便爬了起来,满脸谦卑的伺候在一旁。
宜哥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不错,你也现在也是个营指挥使了。”
曹翰咧嘴一笑:“殿下谬赞了,全仗节帅赏识,这才小升了两级。”
旺叔闻言,冷哼一声,这厮语气虽然谦卑,但还是盖不住眼底的志得意满,索性别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曹翰面露尴尬,王敏两眼看地,全当自己是空气。
宜哥儿深深一笑,盯着王敏道:“升了官,故人相见也摆臭架子,我看你还是从小卒做起,磨磨性子才好。”
“臣也这么觉得。”王敏心神领会,不假思索的附和。
曹翰面色一苦,却还是怏怏的一叉手:“惹。”
“哈哈哈……”宜哥儿一阵畅笑,他轻拍了拍曹翰肩膀,甲片哗哗作响,他道:“戏言尔,我无官无职,可决定不了你一个指挥使的升迁。”
笑罢,他问曹翰:“我阿耶可在署衙?”
曹翰摇摇头:“郭帅去找粮科使要粮去了,怕是要掌灯时才能回府。”
“要粮?”宜哥略一思衬,道:“粮科使可是张美?”
王敏与曹翰接连称是。
“张美倒是个干吏,只是阿耶此举,却叫他陷入两难。”宜哥儿沉吟道。
曹翰不以为意道:“怎么会难呢,私下要粮明面上有逾规矩,但郭帅何等身份,要点粮草,想来朝中不会多嘴。”
宜哥儿笑笑,不置可否。
王敏却沉吟着开口:“殿下所言甚是,只怕陛下听闻,会迁怒于郭帅。”
宜哥儿扫视了二人一眼,伸起懒腰:“不说这个啦,我们一路赶来,人困马乏,先找个地方安顿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