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殿下这礼,实乃重了。&rdo;一直不曾开口的白源突然说道。
萧瑾谦勾起一抹笑:&ldo;亲自娇养的女孩难免想给她最好的,这种感觉想必卫国公感同身受。&rdo;将亲自娇养的女孩据为己有,想必白源也感同身受。
文世洳与白源相差六岁,早年,一个少年老成若父兄,一个天真浪漫如娇花。蒙先帝宠爱的安王虎视眈眈,他娶她可谓用尽了手段。
白源动了动嘴唇,终究无话。
白雅只觉得手中的白玉若千钧重,接了,从此往后两人势必被捆绑一处;不接,又绝无可能,不仅仅因为众目睽睽恩赐难却,还因萧瑾谦的目光。
他总有办法让她收下,就像这身华丽又惹人艳羡的及竿服。正如她每次悄然后退,他总有办法跨到自己跟前或逼着自己往前。
她突然觉得这几日的纠结就像一个笑话,她的担忧也只是她一人的担忧。
今日盛礼,安排中全是清水与他的影子。前来观礼的人,大多为的不是她本人,而是她身后的靠山。
而她,一边对他赋予的情感心生惧意,甚至百般推测;一边径自沉沦,让自己活得像根菟丝子。她俨然忘了有些顾忌在这里根本就不存在,甚至习以为常。
而女权主义之所以兴起,除了因为思想解放,更重要的是她们拥有了将自己活成一个独立体的能力。
她以后世者的姿态,批判与猜测,又以现世女性的生存方式接受他的庇护。除了情感,别无付出。生活的一切,小到衣食住行,大到众人的追捧与她顶着的头衔,没有一样凭借自身努力得来的,她又凭什么要求他予她情感的平等与自由?
白雅苦笑,不过是自以为清高罢了。
她敛眉将玉佩握在手心,玉佩微凉,凉不过心底突涌的凉意。
&ldo;当心。&rdo;她正准备抬脚出门,被斜出的薛嘉卉一撞,险些跌倒,幸而萧瑾谦及时扶着她的手。
身后众人的目光越显灼热,白雅微微一笑,倒也不十分在意,眼眸重新聚起神来。
绑都绑在一起,似乎没什么好避讳的了。
&ldo;多谢殿下。&rdo;
白谦神色讳莫,看着玉竹扶着她自右边离去。
前来观礼的除了萧瑾谦、莫正瑄,其余的大多为夫人和小姐,然而萧瑾谦和莫正瑄既是男性,又是皇子和贵主,不该与他们同席,遂白源独携他们两人往左边侧室用膳。
然而,众人才准备落座,外面突然道:&ldo;圣旨到!&rdo;
众人惊愕,只以为白雅再得天恩,纷纷跪在地上听候圣意。
白谦看着领头之人,目光微寒。
&ldo;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四皇子萧瑾谦暗中书信南梵国使臣,涉嫌通敌卖国,即刻打入天牢听候发落,钦此!&rdo;
白雅倏然抬头,却只能观其脑勺不见其神色,心中难免慌乱。
众人跪在地上,或面色惨白,或惊疑,或暗中交换目光,碍于圣旨在前不敢喧闹。
&ldo;怎……怎么可能!&rdo;微弱的声音惊呼,却不是白雅,而是跪在她后面的薛嘉卉。
宣旨的公公扫了她一眼,不阴不阳道:&ldo;来人,带走。&rdo;话落,门外突然涌进一群黑蓝服腰佩长剑的亲兵,满脸煞气步步逼近。
萧瑾谦眼尾轻扫,白棋拔剑在旁,目光冰冷如尖刀,亲兵们不由得脚步一顿。听闻白棋曾面不改色斩杀杀手数十人,招招狠厉,手段残暴如厉鬼。
&ldo;四皇子好大的能耐。&rdo;说话之人是新晋的吏部尚书杨翰景,猴脸尖酸,三角眼一片浑浊,看着如阶下囚的萧瑾谦似忘了屈膝行礼,对尊者的□□让他越显兴奋:&ldo;来人,还不速速带走?&rdo;
&ldo;且慢。&rdo;原本跪着的白源淡然开口:&ldo;依据朝廷惯例,有资格颁发圣旨的除了皇上的近身公公便只礼部尚书与礼部侍郎,你杨翰景属吏部,何德何能?&rdo;
杨翰景心惊,嘴里却道:&ldo;卫国公眼拙,宣圣旨的可不是下官,而是于公公。&rdo;
&ldo;噢?&rdo;白源问一旁的李德忠:&ldo;这个于公公眼生得很,不知李公公可曾见过?&rdo;
李德忠是奉旨前来宣读册封旨意的,此时额间已布满细汗,在听到&ldo;圣旨&rdo;的时候他已有猜测,然而,瞧着一言不发的萧瑾谦,心思早已溜了千百遍,最终他牙龈一咬恨声道:&ldo;卫国公明察,宣旨的根本不是陛下身边的人,而是贤妃娘娘宫里的于总管!&rdo;说着指着于全厉声道:&ldo;大胆于全,你竟敢假传圣旨!&rdo;
于全用拂尘拂开李德忠指向自己的手指,掐着尖细的嗓子皮笑肉不笑:&ldo;好你个李德忠!黄纸黑字玉玺红印俱在,你竟敢质疑圣意!你这贱命是不想要了?来人……&rdo;
杨翰景阴恻恻地看了于全一眼,于全一个激灵,思及杨翰景狱中的手段,只得适可而止。众人总算瞧出了门道,白源径自起身,杨翰景往后使了个眼色,笑道:&ldo;卫国公莫急,这里还有一道陛下给您的圣谕。&rdo;
白源一动不动,于全是贤妃宫里的人,杨翰景是三皇子党派的利刃,这一出圣旨不过是&ldo;挟天子令诸侯&rdo;。
杨翰景面露讥讽:&ldo;怎么,卫国公笔直站着是打算藐视圣谕?&rdo;他素来讨厌自诩正直的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