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昨日白谦之所以质问她,当真是因为她与段祺瑞的牵扯事关他仕途?
不得真相的白雅始终觉得心中藏了一根刺,她一直以为她与白谦后来的关系是较为纯粹的,没有那么多条件,也没有那么多利益,只彼此相伴。
她似乎该相信他,只是他为什么拂袖而去呢?白雅拧着帕子思索,似乎有什么从脑海划过,却在她将捉住的时候陡然被断。
&ldo;二姐姐在吗?&rdo;白雅抬头,现在卫国公府如此唤她的独鲍淑媛一人。
&ldo;小姐,您不在的这段时间,鲍家小姐统共找了您三次。&rdo;玉竹在白雅耳边小声道。
白雅突然想起某些不太美妙回忆,道:&ldo;让她进来吧。&rdo;
&ldo;二姐姐总算舍得回来了,可等苦媛儿了!&rdo;
白雅起身招人坐下,笑问:&ldo;表妹找我有何要事?&rdo;
鲍淑媛歪头看了白雅一眼,腼腆道:&ldo;听闻二姐姐诗书了得,媛儿自知见识短浅,琴棋书画一概不精,厚着脸皮请二姐姐亲教。&rdo;
&ldo;表妹有所不知,早年我在庄子修养,也只上过两年学,与从小便启蒙的你们相比实在说不上知识渊博,表妹怕找错人了。&rdo;
鲍淑媛一脸崇拜:&ldo;二姐姐过谦了,大哥哥是状元郎,听太姑姑说您的诗书由他亲授,又怎会差呢?莫非……莫非二姐姐嫌弃我?&rdo;说着眼眶儿微红。
好一个&ldo;娇憨&rdo;表妹!白雅解释道:&ldo;并非嫌弃你,只是祖母病重,我实在没心思风花雪月,若表妹想学得紧,不妨与姨母或祖母说一声,阳安城不乏有名望的女先生。&rdo;
鲍淑媛腹中早已备好草稿万千,万万没想到漏了老夫人病重这一说,被堵得脸色微僵。她没心思风花雪月,那找她风花雪月的自己成什么人了?
鲍淑媛讪笑道:&ldo;二姐姐说笑了,我也只是突发奇想,太姑姑病重,学习一事待太姑姑病好再说也不迟。&rdo;说着,鲍淑媛朝书架子看了一眼,小心翼翼道:&ldo;只是许久未沾书未摸字儿,我心痒难耐,二姐姐能否先借我几本?好歹让我解解馋。&rdo;
书架上的书都是些闲书,之所以没带走是因为白雅没有看第二遍的兴致,遂说道:&ldo;可以。&rdo;
话落,鲍淑媛颠颠上前挑书,共挑走了五本,主仆两人捧在怀里厚厚的一沓,两人又闲扯一番,后一同起身至福熙苑看望老夫人。
一天未见,老夫人的病&rdo;似乎又加重了,脸色异常难看。白雅猜想应是被白源气的。
白雅照例端汤奉水,旁边的鲍夫人和鲍淑媛责负责聊天说笑。白婳依旧姗姗来迟。也不知怎的,这几天她对老夫人似不大上心,倒是对鲍淑媛横挑鼻子竖挑眼,身体力行表达&ldo;嫌弃&rdo;二字。
老夫人端过药碗突然道:&ldo;听闻你在宝珍楼与香玉公主起了争执,害得端世子遇刺,可有此事?&rdo;
鲍夫人听了心口一跳,&ldo;害得?&rdo;这得有多不喜才能说出这诛心的词?老夫人当真病糊涂了,白雅再不济身后还有白谦,她儿子的仕途还指望他呢!
鲍夫人扯起一抹笑:&ldo;姑妈您这话说得……想必雅姐儿也不是故意的……&rdo;
老夫人毫不留情地打断:&ldo;我要听她说。&rdo;鲍夫人脸色讪讪,一番好意闹了个不痛快。
只听白雅一脸平静道:&ldo;香玉公主在宝珍楼鞭打无辜百姓,我不忍其受害,说了几句,因而起了争执。至于端世子的箭伤,确实因我,若不是他临危拉我一把,恐怕我现不能站在这儿。&rdo;
老夫人把药一推:&ldo;糊涂!香玉公主是什么人物?拿鲁携协约而来,这事满朝已闹得沸沸扬扬,你偏为一己之私撞上去!至于那端世子,更是皇上的宠臣,偏因你受牵连。不过短短一日,你不仅让卫国公府没脸,还让文澜没脸!&rdo;
好巧不巧,药洒在了白雅手上,幸好不是十分烫,白雅把药碗递给白婳,拿了帕子擦干,方道:&ldo;不知祖母有何高见?是让我在被香玉公主欺凌的时候忍气吞声,还是对受害的国人视而不见,又或者在冷箭袭来的时候一动不动,一死百了免得牵连无辜?&rdo;
鲍夫人听了只想拍手叫好,白婳亦一脸幸灾乐祸。
&ldo;你……你!反了!反了!这就是你对祖母说话的态度?&rdo;老夫人颤着手指指着白雅一脸怒意。
总是这般,一旦自己理亏便拿长辈的身份强行施压,蛮横无理,也只有白源那样的人才能坚定不移。
不是不够孝顺,而是已经看透了。对于有的人,礼让不仅不会让她收敛半分,还会演变成理所当然。
白雅一边起身一边说道:&ldo;诗书有言: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因而我与三妹日夜侍疾,轻易不敢怠慢,就怕愧对亲人二字。然诗书又言: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母亲&ldo;意外&rdo;身亡,其中的缘由经祖母&ldo;亲述&rdo;,我与哥哥已知晓。母亲应是无怨的,谁让她是卫国公府之妇,侍奉祖母视为她的职责,命赔了也罢,但做儿女的我们却做不到。哥哥年幼丧母,白雅却与亲母无缘,这其中的痛,祖母可曾体会?&rdo;
话落,她直直地看向老夫人。许是因为郁气压胸,许是因为她腻烦,装模作样演戏什么的,她不想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