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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ldo;那就走吧，大娘，&rdo;芒种搀扶着她，跟在大队后面，走了很远的路，过了多少条河，出了山海关，穿过大森林，一天傍黑，在一间地主人家的场屋里，找到了她的年老的丈夫。

大娘的老眼里流下泪来。

&ldo;不知道队伍宿营，找到房子了没有？&rdo;芒种翻过身来说。

&ldo;睡醒了呀，&rdo;春儿笑着说，&ldo;还是说梦话？&rdo;

&ldo;睡醒了。&rdo;芒种说。

&ldo;大娘睡着了，&rdo;春儿说，&ldo;可老是说梦话。&rdo;&ldo;大娘是个苦命的人，&rdo;芒种说，&ldo;她家那个大伯，小的时候，和我一样，给人家当小做活的，后来逼的下了关东！比起老一辈儿的人们来，我们是赶上好年月了。&rdo;

&ldo;俺爹也是在关东呀，&rdo;春儿说，&ldo;你不要忘了他。&rdo;&ldo;我怎么会忘了他哩，&rdo;芒种说，&ldo;我要好好打仗，一直打到山海关外去，把那里的人民也解放出来，把咱这一带因为穷苦，因为地主豪绅剥削逼迫，失家没业，东流西散的人们全接了回来！给他们地种，给他们房子住！&rdo;

&ldo;这是你的志向呀？&rdo;春儿笑着说。

&ldo;这是我的头一个志向。&rdo;

&ldo;第二个志向呢？&rdo;春儿问。

&ldo;第二个志向更远大，我一下还说不周全，&rdo;芒种说，&ldo;党会领导我去实现的，我只要永远做在前头，永远不掉队就行了。&rdo;

&ldo;你是一个共产党员了？&rdo;春儿低下身子笑着问。

&ldo;嗯。&rdo;芒种说，&ldo;你有志向没有？&rdo;

&ldo;为什么没有？&rdo;春儿直起身子来说，&ldo;你不要小看我！&rdo;

&ldo;说说你的吧！&rdo;芒种说。

&ldo;你等我想一想，&rdo;春儿昂起头来，&ldo;姐姐对我说，村里的支部，就要吸收我入党了，我的志向就是做一个好的共产党员！&rdo;

她说着，拉住芒种的发热的手，又轻轻抚摸着他的头。

月亮照到炕上来，三个人的热情和希望，把这间常年冷清的小屋充实了起来。

早晨起来，大娘家去吃饭，春儿撒开了鸡窝儿，抓给它们一把粮食，低声说：&ldo;吃饱了，你们就出去玩儿，下蛋也不许叫唤。不要吵闹屋里的人！听见了吗？&rdo;

鸡们使劲点着头，赶快吃米。

她照着芒种穿的旧鞋，剪了一双鞋底儿，坐在院当中。一只喜鹊叫着飞到院子里来，她扬着手轻轻把它轰了去。一个好说笑的女人，挟着一抱衣裳来了，蹲在东房凉儿里那块青石板前面，抡起棒棰来。春儿赶紧放下针线跑过去说：&ldo;嫂子！到别人家去捶吧，我家里有个病人！&rdo;&ldo;一宿的工夫就忘了，我真是个冒失鬼！&rdo;那女人说，&ldo;轻些了吗？&rdo;

&ldo;轻些了！&rdo;春儿说，&ldo;睡着了。&rdo;

&ldo;等他醒了，也替我问个好儿吧！&rdo;那女人把衣裳卷起来，提着脚跟走了。

临出门又回过头来小声问：

&ldo;大妹子，你给谁做的鞋呀？&rdo;

&ldo;给受伤的战士，&rdo;春儿说，&ldo;等他好了，好穿上找队伍去呀，你不愿意早些把日本鬼子打走吗？&rdo;

&ldo;看兴得你！&rdo;那女人咂咂嘴儿说，&ldo;谁说不愿意来呀？&rdo;

四十六

高疤不按照命令作战，部队受了很大损失，敌人退走以后，高庆山在石佛镇一家盐店的大院子里，召集支队的干部开会，检讨了这次战役，强调说明在目前形势下的游击战争原则，严厉的批评了高疤，高疤红着脸坐在一边，不服气的说：&ldo;扯那些原则当不了飞机大炮，我不懂那个，直截了当的批评我打了败仗就完了！&rdo;

&ldo;我们要明白打败仗的道理！&rdo;高庆山说，&ldo;为什么打了败仗？&rdo;

&ldo;是战士松包，武器日蛋，众寡不敌！&rdo;高疤一甩胳膊说，&ldo;我高疤在战场上可没有含糊！&rdo;

&ldo;你是一个团长，一团人的性命在你手里。你不是一个走江湖耍枪卖艺的单身汉，部队受了损失，就证明你不是英雄！&rdo;高庆山说。

&ldo;那么该杀该砍，就请支队长下命令吧！&rdo;高疤低下头去说。

&ldo;我要请示上级，&rdo;高庆山说，&ldo;这次一定送你到路西去学习一个时期。&rdo;

散会以后，高疤趁着大家吃饭，一个人到街上来。石佛镇，是南北交通的要道，又是潴龙河的一个热闹码头，大街上有很多店铺，石桥头上有一家小酒馆，门口挂着一只破酒壶，高疤走进去，说：&ldo;烫一壶，有菜没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