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建仪沉默片刻,敛了心虚,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出了客栈,双双上马往应公府而来,下马之后,也并不叫通报,直接便往内宅而去。
因郭建仪是府内亲戚,又常来常往,因此门上也是不理,如此便极快地到了东院。
李贤淑正也在家里,跟丫鬟如意说着什么,如意眼角带着泪,忽然小丫头说表舅爷来了,如意忙擦干眼泪退到一边儿去。
因郭建仪近来总是来,李贤淑也是惯了,不料眼见郭建仪进门,身后竟还跟着一个人,十分的丰姿伟仪……李贤淑一惊,郭建仪道:“表嫂不必惊慌,我因路遇了唐侍郎,他惦记着怀真的病,特来看看。”
李贤淑看清是小唐,心里反安定下来,只好便道:“怎么连唐大人也惊动了?”
话虽如此,却也知道小唐同怀真之间颇有些不同,且不说怀真当初是他从拐子手里救出来的,后来上了京后种种,也跟他们唐家有关,因此李贤淑见了小唐,心中却也有几分欣慰。
当下两个人就进了内室,才进内,就嗅到满屋的药气,隐约还有一抹极淡的香。
郭建仪上前一步,便见应怀真合着双眼躺着,面白如纸,仍是不见好转。
小唐只是耳闻应怀真先前曾大病了一场,还惊动了平靖夫人前来,却并不知道实情,也并没亲眼见过应怀真病重之态,如今一看之下,心中一紧,才知道自己这段日子来竟疏忽大意,居然连来看她一眼都不曾,应怀真病的如此,他竟不知道。
小唐心中大悔,便轻声唤道:“怀真……唐叔叔来看你了。”
郭建仪闻言,无声一叹,便低下头去,李贤淑拭泪道:“先前醒了一会儿,勉强喝了点药,就又睡了。”说着便挨着床边坐了,伸手握住应怀真的手。
不料小唐唤了几声,应怀真眼睫轻轻眨动,郭建仪见了,心头一动,小唐也看见了,就又叫道:“怀真?你可听见了,唐叔叔来瞧你了……”
两人眼睁睁地看着,就见应怀真皱了皱眉,慢慢地睁开眼睛。
李贤淑见了,忙也叫了声,应怀真睁开眼睛,目光却是看向郭建仪跟小唐两人,先是看向郭建仪,看了会儿,忽然轻声说道:“你做什么要远离了我们呢……”
郭建仪一愣,有些意外,又是心疼,还以为她是怪自己不曾守在身边儿,便忙说:“小表舅在这儿,哪儿也不去,怀真放心。”
应怀真眨了眨眼,却又看向小唐,看着他的时候,眼神却有些茫然,仿佛是才认得了他一样,嘴唇就动了动。
李贤淑流着泪问道:“阿真,你要说什么?好孩子,快点好起来……”
应怀真喃喃地,忽唤道:“唐毅……”
小唐正觉着她看着自己仿佛有话说,忽然听她念出自己的名字,猛然一震。
应怀真凝视着他,竟而又笑了笑,道:“糖大人、嘿嘿……蜜大人……”笑了两声,又慢慢地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李贤淑见状,不免又落泪,又不能大声哭,只哽咽着说道:“总是这样儿,醒一阵儿睡一阵儿的……连苏太医也没有法子,可叫我怎么办呢?”
小唐望着应怀真“睡着”的模样,过了会儿,才一拉郭建仪,郭建仪会意,两人就出了门来。
小唐见左右无人,便对郭建仪道:“我看怀真这病,真如苏太医所说,不像是身上的病……”
郭建仪紧锁眉头,道:“所以我着急找那位先生,或许症结就出在他身上。只可恨竟总是找不见,莫非他出城去了?”说到最后,只觉得一阵心凉害怕。
小唐思忖片刻,忽然问:“我瞧着这人不是个寻常之人,你已经寻的那样仔细了却仍是找不见,只怕他所在的地方也不是个寻常地方。”
郭建仪问道:“您是说?”
小唐问道:“各家官员家里你也试着寻过了?”
郭建仪点头道:“我都托了人打听过了,并没有这样形貌之人。”
小唐自然信任郭建仪的能耐,忽地又道:“那么……各位王爷家里也打听过了?”
郭建仪一听这话,脸色微变,半晌才问道:“你莫非是觉着……”
四目相对,小唐点了点头,抬手在郭建仪肩头轻轻拍了拍,道:“不必担心,这件事交给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