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穆炎?&rdo;
&ldo;天色……尚早
&ldo;……&rdo;
‐‐你不来我来!
耗子记(乡野时光十里碑)
十里碑是个小地方。居民来头却芜杂,又靠近州府,所以有点儿小小的特殊。
怎么说呢。本地每逢市集,常有南边来的药商。因了战乱初平的缘故,原来鄂地的渐渐有过来做点小生意的。可城里大多是本地人,不乏根深蒂固的大户,更有不少家中的顶梁柱折在军中的人家。两边曾经常年交战,天下刚刚太平,狭路相逢,到底依旧不免找碴冲突。所以十里碑便成了那些生意人的落脚地。他们货物里头间或有些……比较特别的东西,穆炎常有去看看。
这一日他又买了几味药材。我是一点儿都不懂的。只看着他银货两迄,等到走开了一段路,便问他:&ldo;买来干么?&rdo;
&ldo;家里不是闹耗子么?配点治一治。&rdo;
&ldo;回头借只猫来养几天罢,药得到处都是死老鼠,忒脏。&rdo;
穆炎闻言点点头。又瞅瞅我,略一思索,倏然而笑,轻声道:&ldo;不会。&rdo;
第二日早上,我站在院子,眼睁睁地看着成串成串的老鼠一只咬着一只的尾巴,沿着墙根下水沟底,大白天地往外溜。灶房里出来一窝,柴棚里出来一窝,杂物间里也出来一窝。
老鼠搬家我听说过,大雨大水前往高处搬。可为啥……
‐‐嘿,原来店堂里也有一窝了!我家真不愧是做点心的。
穆炎浇完后院菜圃,顺路把水桶往杂物间里一放,正往前头来。我招手唤他来看老鼠排队,一边问他:&ldo;它们怎么就搬了?&rdo;
穆炎摸出一个石瓶儿,抛了几下显摆,一伸手托到我面前:&ldo;我叫它们四肢瘫痪、肚腹剧痛了一晚上。&rdo;
&ldo;厉害。&rdo;我取过小瓶,想要拔了塞子看看里面的,却不料被穆炎一把按住:&ldo;别。&rdo;
&ldo;怎么了?&rdo;
&ldo;人沾上也一样。&rdo;穆炎拿回瓶子,小心翼翼拔开塞子让我看了一眼,又赶紧塞上了,&ldo;只是份量得重上许多。&rdo;
好稀奇的配方。
&ldo;别动它。&rdo;穆炎叮嘱了一句,似乎对我的神色很不放心,破天荒地强调,&ldo;这药凶得很。&rdo;
&ldo;嗯,我记得了。&rdo;画着骷髅头的玩意不能碰,这我从走路开始就知道,&ldo;你怎么会做这等玩意儿?&rdo;
穆炎迟疑了一下,不太甘愿地开口:&ldo;以前那个行当的,多少有些用做惩处的方子。&rdo;
我忽然想起那个阴森森的院子来,几乎就是一个寒颤。
穆炎又交代:&ldo;后来在军中,偶尔也有用到。&rdo;声音愈发见低。
我一时无言。两国交战,细作前哨的,军中间或有需要撬开人口的时候,一帮死士,想起用这个也是寻常。
穆炎瞧瞧我,也不说话了。
没有人能割裂塑造了自己的过去。我可还没有糊涂到掩耳盗铃的程度。再说,好端端的早上,弄得灰沉沉的可不好。于是拍拍他:&ldo;大将军,配秘方,赶老鼠。&rdo;然后扯开话题:&ldo;对了,你之前配的那些呢?&rdo;
穆炎将小瓶收好:&ldo;都搁灶房里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