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着床板站起来,程迎夏搭着小花的手,被她牵引着往外摸,一步一步挪挪蹭蹭,生怕磕碰到哪里,毕竟房间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堆的也不少,黑灯瞎火的,真伤到哪儿就麻烦了。
房间外的厅堂是有灯的,虽然也不怎么亮,估摸着是用了很久的老灯泡,晕出昏黄光线,经常会突然间闪烁两下,像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在卡着嗓子咳嗽,在苟延残喘,寿命即将耗尽。
只是没想到没等到老灯泡的退休,新的一只就已经在程迎夏的手中光荣牺牲了。
相搀着来到外面的两人眼前重又恢复光明,程迎夏再次眨眨眼睛适应光线,她手拽的紧,小花稍费了点力才不动声色挣脱开来。
程迎夏没注意到这一点,她在忙着愧疚。
“那个不好意思啊小花,我不是故意的。”她反手挠了挠头,语气稍显出不自然,“我打蚊子来着呢,没想到这么准就打到灯泡了。”
程迎夏很少跟人道歉的,平常傲气得很,错了就是错了,纯当没看见,哪像现在这样,跟个孙子似的,对上人小姑娘她就觉得自己不能再跟以前那样,怕伤害到她。
小花莞尔:“没关系的姐姐,明天我去买一个新的。”
程迎夏感受到小花接受了她的歉意,嘿嘿一笑,又说:“那今天晚上怎么办?”
虽然总是要关上灯睡觉,但单纯被笼罩在黑暗里,没有一盏随时可以打开的灯,她心里有点不踏实。
小花本想去拿手电筒,突然又想起里屋是暗的,手电筒不知道在哪个角落躺着,不一定很快能找到,还得慢慢摸着进去,怎么想怎么不便利。
最后她给了程迎夏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我去拿蜡烛。”
她记得有个柜子里还有几根蜡烛,可以点亮暂借点光,她也好进去找手电筒。
程迎夏听着感觉有点新奇,这个电气的年代竟然还得靠这种人工光源照明,于是兴奋说了声好,等着小花又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了几根小蜡烛。
她看着小花将那蜡烛点上,一小簇火苗便开始燃烧,发出弱弱的一点微光,在厅堂的灯下并不显眼。
小花举着小蜡烛,往房间里走,程迎夏也跟上去,期间还抢过了她手里的蜡烛放自己手里:“我来拿我来拿。”
“小心别烫着。”小花一边松开手一边嘱咐她。
蜡烛燃烧的时候会熔成蜡油,而蜡油的温度是很高的,滴在手上非常烫,小花怕她不小心就弄到手上,伤及皮肤,还会很痛。
“知道了知道了。”程迎夏嘴里念叨着,眼睛也在小心盯着腊油滑落的方向,顺势将蜡烛略倾斜了一点角度,保证不往手这边淌。
开玩笑,她又不傻,玩归玩当然不能烫到自己。
小花见她保护自己的动作如此熟料,于是放下悬着的一颗心,走到房间木柜前,让程迎夏在旁边站着,自己去翻找手电筒。
果然光在暗里才能发挥出真正的作用,别看蜡烛细小一只,火苗微弱一簇,所散发出的能量却集中而内敛,不会被无边黑暗所吞没,而自驱散了一团黑雾,照亮了一片空间。
程迎夏在柔光笼罩里看着小花东翻西找的单薄背影,觉得心也被光亮填满,暖暖的很舒适,不自觉张大嘴巴舒服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再砸吧砸吧嘴,深吸一口气,挤出了几滴困顿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