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你们瞧,这花家生意是越做越大,奈何唯一的亲骨肉竟是个魔女,居然还来这南曲楼画小像,怕不是也想寻门亲事啊?哈哈!你们说,谁人敢娶啊!”
“听说她一出生,花家就走了水,差点把房子烧没了。”
“可不是,那花家本不住在长安城,但自打花玉龙出生以来,邻里街坊不断遭殃,今天走水,明日倒霉。后来还惊动了官府,他们就去请了个高人过来,劝花家搬走,说这孩子心性未定,惟有天子都城,才能压得住邪气。”
“这花家如此遭嫌,可不是得搬么!”
“没错,这长安城天子脚下,皇恩浩荡,花家搬来的头几年,确实安分。况且这京都每日有的是新鲜事,久而久之,也不会注意到这末流的商贾之家。”
“花玉龙被看管在家,只要不出来闹,谁会知道她那些事。加上花家极会做生意,长安城的贵胄对他们颇有好感。当时的花家也不知走了什么运,竟然给女儿攀上了定安侯府家小郎君的亲事。”
说到这,在坐初到长安的人,都惊讶地吸了口凉气,“士农工商,这定安侯府怎么会看上花家?”
竹帘内的玄策,凝神看着眼前的茶汤,热气消散,凉意渗壁。
“这还是十年前的事了,当时听说是花家对定安侯有恩,侯爷又是极重情义之人,这便让两家结秦晋之好。为了这个小女儿啊,花家可谓是煞费苦心,可是呢,你说这人的命,能承多大的福气,它真真是注定了的。”
“不会是那花玉龙在这个时候,出来闹事了吧?”
“可不就是嘛?!”
另一个书生晃了晃脑袋,抿了口茶道:“当时恰逢定安侯小郎君的生辰,侯府便邀了花家前去,那花玉龙本是不该去的,但不知怎地,那天竟让她溜进了马车,跟进了侯府。”
“怕不是着急见自己那个小郎君噢!”
此时,席间有人打了声趣,其他人顿时随之笑了起来。
“定安侯小郎君与那花玉龙相比,身份是何等尊贵,这门亲事定得是连皇家都颇有不满,本以为那定安侯会迫于压力退婚,但谁能想到,反而是那花玉龙一手毁了花家挣来的荣耀。”
那布衣书生说完,众人的八卦之心都聚拢了起来:“此话怎讲!”
“那会正值隆冬,定安侯府那片池水都快冻成冰了,就在那一天,花玉龙把侯府的小郎君给推下了水!”
“天啊!”
“岂有此理!”
“简直是个魔星转世!”
竹帘内,竹猗听着外间的议论也有些气愤,朝自家寺丞道:“那花家四娘子原是这样坏的人,难怪上次撞见,寺丞的小像就被她偷了去!”
厅堂里继续传来声音:“好在当时有护院在,没多时就从水里把侯府的小郎君给救了上来!其他人便赶紧去通知了侯爷和夫人。那花玉龙见小郎君得救,很不乐意,正要上前,下人们自然是警惕地拦着,谁知那花玉龙伸手一推,下一秒,只听一声嚎叫,被她推的下人跌倒在地,身上竟是燃起了一团火!”
“这花玉龙简直是个妖物!”
“没错!但凡谁招惹了她,就会被引火上身,当时那群下人也是被吓到了,纷纷往后躲,哪知小郎君醒了过来,站起身要阻止花玉龙,就被她一打手,衣袖就沾上了火星子!”
“嘶!”
厅堂里的那些刚到长安城的年轻学子们,被这出往事吓得倒抽一口寒气。
“好在那小郎君身上的衣服沾了水,火苗没往上窜,不然这侯府还得了!”
“那花玉龙不过出身商贾之家,竟敢害那侯府郎君,不是说他们还订了亲吗?!”
“正是啊!当时在这花园池边的侯府客人,被花玉龙吓得你推我赶地往外跑。好在侯爷和夫人来了,一看到形势危急,赶紧让人去请了道长,那花家大老爷花觉闻见状,自知这篓子无转圜之地,赶紧让人把花玉龙带回去。”
“那侯府肯把人放走?”
另一个书生冷笑:“我看这门亲事再不黄,就变白事了。”
头戴幞巾的年轻人接着说道:“侯府宴席,碍于面子自然不好发难,当时侯爷派人去请的道长很快就来了,花家大老爷眼看事情瞒不住,只好跟道长交代,那会花玉龙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却十足一个小魔星。那道长和花家把花玉龙带回去后,侯府小郎君是高烧了几天几夜,而花玉龙的行径也在长安城被传得人尽皆知,纸包不住火,大家都等着看侯府怎么发难。这小郎君金尊玉贵,跟这花玉龙定亲简直是倒了大霉!”
“不过这花玉龙倒是走运,小郎君受惊,高烧之后挺了过来,侯府虽受了难,但看在姻亲的份上,还请那道长收了花玉龙为徒,不然,只怕她就要被当妖物处理了。但这亲事肯定是断了,花家哪还有脸面攀侯府的金枝。”
“侯爷果真是世家大族啊,气度非同凡人,若是旁人,这花家哪还能在长安立足?!”
一个学子听得津津有味,追问道:“我记得定安侯府有几个郎君,不知这跟花玉龙定亲的是哪个?”
“呀!说到这个就当真有意思了!这小郎君不是谁,正是去年被荫封为侯府世子的萧云归!”
竹帘子外,那群好事之客的声音刺耳难听,竹猗见自家寺丞坐得纹丝不动,面前的茶盏也没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