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而来一二金风庐的兴门之人,顾琛低下半头,不是为了避免与金风庐的学子无谓争端。而是羞愧难当,无论是修身治国齐家哪一个追求,金风庐的学子都要比他们放的开,哪怕仅是追求个人光宗耀祖,也光明正大的无所畏惧。
尹沉水同金风庐的刑生与谢陵、顾琛碰头,刑生淡淡平视二人一眼,最终目光落在顾琛身上,他道:&ldo;我金风庐学子是出了名的恣意肆为,博山香院的学子一素温良恭俭,若是行不来叛道离经之事,就不要勉强为之。&rdo;
刑生明若观火的目光以及凭轼旁观的谢陵、尹沉水,让顾琛五内俱焚,一颗心仿佛在经历万箭攒心的挣扎。
越是循规蹈矩、越是熟读经史的人,就越难接受非人间正道的野路子。他们碰头可不是为了什么江山万里,而是要举事破坏科举正常进行。
顾琛直视对上刑生一双黑亮如顽石的眸子,语气浅而稳重:&ldo;我等都是大晋子民,那有什么青山兴门之别,自当勠力同心。&rdo;
具体举事自然由举事之人详细谋划,尹沉水却是将谢陵拽到一边上,难得一本正经道:&ldo;此举最后能否成事,不是要看朝廷妥协,更是要世家门阀退让。尤其是傅王卢三家,李荣业那个老东西肯定甩手壁上坐观。&rdo;
谢陵思量后,道:&ldo;卢家不是因为你寄去那封书信,长房与二房相争,怕是不愿再生乱了,傅家前朝有傅长书后傅长画,想来不难,至于王家,我自有办法。&rdo;
王渊澄不是缺个祭品吗,大不了送给他。
&ldo;那事后呢?拿什么稳住这些世家?&rdo;不能在朝中安插人,那就只能在后宫动手脚了。
&ldo;你是说联姻?&rdo;自古最少需要代价且能平息大动荡的法子,不做他想必是联姻。
&ldo;你这是还没坐上皇位,就给自己整了乌殃殃一堆精明媳妇儿啊!&rdo;尹沉水啧啧感慨,&ldo;果真是会享齐人之福的人呐!&rdo;
谢陵:&ldo;那,我送你一二个?&rdo;
尹沉水一摸大腿,两眼精光:&ldo;你说的!&rdo;
谢陵偏头哑笑,尹道长除了钱财居然还有喜欢的小娘子。
谢阳殡天一事,傅长书瞒住了所有人,以龙体有恙之名封锁了整个嘉康宫。禁军有统领来禀他,锦王殿下要调动禁军,现下亓御辗转各州折冲府,锦王身边定然不少护卫。
为何还要调动禁军?
待傅长书明白的了禁军的去向,不禁莞尔,他本欲借老爷子们的计划让亓御主动解决各自为政两大书院。没想到锦王殿下先亓御一步跳进坑了,傅长书考量着是否调动禁军配合。
不知怎么的他又翻阅了谢阳留与他三行言辞,谢阳挂念的人不多,但最后的绝笔却谁都没提。他揣测不出其中意味,是因为愧疚怕麻烦他?还是觉得无言胜有言吃定了他?
千思万虑之后,他也未曾想过,兴许是怕挂念的人里也有一个他。
最终,傅长书应允禁军调动。他还是觉得亓御与他殊途同归,锦王此举成便挽救皇室威统,不成也有亓御善后。
如果说战场只是亓御等这样能够持刀卫国的地方,那持笔的书生是否就报国欲死无战场?非也,天下之大,岂会辜负一寸丹心。
春闱举事来的突然,会试场地被一群身着不同色衣的书生围的水泄不通。里面的人望不见外面,外面的人望不见里面。兴许是上面的意思,维持考场秩序的官员兵士皆不上心。
会试不得不由此往后延退,至于何时能继续,当天在场的官员都不敢一口应答。
佚名曰,宁可得罪小人也不得罪君子。小人还能与其玩点阴私论句歪理,但试试与君子掰扯掰扯,三句就能给你定下各种古今人神公愤的罪名,且能给列举的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长又臭,你还需一脸惭愧受教了。
博山香院的学子是此类君子的典范,金风庐学子则是煽风点火点燃公愤的好手。君子与小人可谓并驾齐驱,骈头发难。
傻眼的不只是诸曹尸位素餐的考官,还有一众自视甚高的高门子弟。要知道这些人平日里可都是捧着他们走的,为得他们一眼高看那是挤得头破血流。
更劲爆的让人掉了下巴的是,以章台楼之类风月场所也掺和了一脚。那些极其有名的头名花君竟扬言参考,一日不允,便堵门一日。
一整日吵吵闹闹洋洋洒洒的度过了。
叶唤真再次见傅长画是在章台楼,是时章台楼走水,大火绵延吞噬着整座华贵雕梁画柱的楼宇,而逃生的大门却是被人紧紧锁上。
叶唤真与苏见机等手下锤砸阁窗,才发现四周被人铁板封死。叶唤真暗自懊恼,章台楼是卢氏产业,他千防万防还是被卢氏算计到如斯地步。
为了平复现下纷乱,卢氏选择了同亓御一样的谋划,直接火葬整个章台楼。如此一来少了添乱的人,更是威慑了所有举事的金风庐学子。
人惊四散,整个章台楼充斥着死亡的恐怖,一半慌张一半诡静。叶唤真喘着粗气坐在大堂正中央的楼阶上,看着一众捂着口鼻还在寻求生路的清倌。
他明白章台楼附近必是被卢氏重兵埋伏,即便这些人逃出去,也会被伏杀。
阿萧静默的坐在他身畔,突兀问道:&ldo;高明王府远在烟花扬州,王爷何必掺和这些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