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奚越几乎崩溃。
她对张仪不过是简单的同僚关系,又知张仪一心想要升官,不可能涉险找张仪串供。
她所赌的,是门达碍于面子也会直接救人,不会三更半夜找张仪核实。现在看来,她赌错了。
奚越周身无可克制地颤抖起来,她紧咬着牙关不想让张仪看出异样,但张仪还是有所察觉:&ldo;……大人?&rdo;
未及再说话,外面震来一声怒喝:&ldo;张仪,滚出来!&rdo;
厅中众人都悚然看去,接着便是一片见礼声。张仪稍作定息,三步并作两步迎到门外,躬身抱拳:&ldo;大人。&rdo;
奚越也起坐迎上前,同样抱拳:&ldo;大人。&rdo;
下一瞬,她刚紧绷到极致的心弦一下子放松。
‐‐数步之外,杨川捂着腹侧深缓了一息,接着迈进了院门。
他应是受了伤,所以体力不支。不过,到底是出来了。
杨川遥遥地也看着她。虽然离得远看不太真切,可他似乎是笑了一下。
紧接着,拳头声惊呼声闷叫声一同拉回了奚越的视线。
她悚然看去,张仪已捂着脸侧栽在地,周遭众人下意识地伸手想扶,又在反应过来是谁动的手后连忙将手收住。
门达一脚踹下:&ldo;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为个撒马儿罕的破案子夜探东厂?信不信老子把你阉了送东厂去!&rdo;
这话比门达突然动手更令奚越震惊!
张仪竟然帮她圆了谎?竟然在丝毫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帮她圆了谎?
她木然愕住,见门达还要再踹,又匆忙回神,闪身上去稳稳捏住门达手腕。
此招一出,数步之外的杨川喉中噎住,整个镇抚司里似也都感到一阵凌人的杀气,四下里霎然一静。
门达对奚越仍旧多少怵得荒,当即火气也压下七分,外强中干道:&ldo;你干什么?&rdo;
&ldo;大人息怒。&rdo;奚越平淡地注视着他,眼底寻不着什么情绪,只是冷得很。门达看得怒意又生,想挥手把他推开,突然惊觉自己被他两指轻轻钳着的手腕竟使不上半分力气。
奚越垂眸轻哂,体内力道轻转,门达登感一阵酥麻从手腕直灌到肩头,令他毛骨悚然。
但紧接着,奚越放开了他,如同刚刚发觉自己竟抓了上官的手腕一样,失措抱拳:&ldo;在下失礼了,大人恕罪。&rdo;
&ldo;你……&rdo;门达怒极,虽忌惮他的功夫,又不肯就这样失了面子。
他于是姑且不与奚越针锋相对了,招呼道:&ldo;来人。&rdo;
几个上前听命的在这对峙气氛下都没没敢出声。
门达倒依旧气势还算足:&ldo;张仪和杨川行事鲁莽,押出去,赏八十大棍。&rdo;
&ldo;你!&rdo;奚越当即要再度出手,门达有备在先抽刀出鞘,绣春刀镀着橙红的晨光唰然劈至她的眼前。
奚越不得不收住脚,门达举着刀狠然道:&ldo;锦衣卫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别以为你凭着圣旨进来,我就不能治你!&rdo;
这话说得,倒好像他自己是个多么刚正不阿的好官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