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寂冷着脸、提着剑,一意只是飞奔。
她知道断了腿的柳拂衣无论用什么法子也不可能追得上她。
因为她的轻功是他亲手教的。
不经意间,她已奔进了方才那一片枫树林,夜幕悄然而降,片片枫叶仍如晚霞飘坠,他的呼唤便仿佛被夜色拉得悠长。
&ldo;小苏,回来吧。一切既往不咎,你依然是沧海第一杀。&rdo;
他的声音温柔得就如往世的梦寐。
苏寂咬了咬牙,感觉到身后迫近的声息,却并不是柳拂衣,而是‐‐
她猛地转身,直面着她。
桓九铃。
桓九铃娇小稚弱的身躯此刻显得有几分僵硬,双眸澄澈如冰,话音清亮如刃,&ldo;你是沧海宫的人?&rdo;
苏寂低头看她,&ldo;是。&rdo;
这样一停,那两个大汉便追上了些许,柳拂衣许是听见了这两句话,幽沉的夜色中传来一声轻笑:&ldo;桓宫主有所不知,苏姑娘乃是我沧海宫第一名金字杀手呢。&rdo;
桓九铃的身子晃了一晃。
这个时候,再多问他如何知道自己便是真正的&ldo;桓宫主&rdo;已无益处,想来沧海宫神通广大,查明这么一件小事也是轻而易举。
但听柳拂衣犹不死不休地道:&ldo;那想必桓宫主更加不知,桓迁少宫主,便是败在了苏姑娘手下。&rdo;
桓姨从来不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她身虽矮小,冷冷抬头的样子却凛然不可侵犯,如冰似玉的眼眸里全是不加遮掩的怒意。
&ldo;你杀了‐‐迁儿?&rdo;桓九铃的声音瞬间干哑。
苏寂还想来个死不认账,柳拂衣却已然出现,那两名大汉将担架平平放好,又将他的轮椅稳稳地抬至树下,他一手撑着头,姿态优雅,声音轻柔地对苏寂道:&ldo;正月初七,你来报备,说桓迁已死,你将尸首扔进了长安城护城河,你莫非忘了?&rdo;
苏寂嘴唇发白,只仓皇看着桓九铃,&ldo;不,不是这样,你不要听他瞎说……&rdo;
&ldo;我瞎说?&rdo;柳拂衣又轻轻地笑起来,&ldo;那你可要我拿证据出来?&rdo;
苏寂面色倏然白成厉鬼,夜色披拂下来,她还未来得及制止,柳拂衣已拍了拍手,而后,便又是那两名大汉,将一具蒙了白布的尸首抬了上来‐‐
桓九铃的身子又晃了一晃。
放了大半年的尸首散发出极其浓厚的臭气,黑暗之中犹显得冥冥可怖。柳拂衣拿一块帕子捂住口鼻,略微嫌恶地道:&ldo;掀开。&rdo;
白布于是被掀开一角,一副已经被水泡烂、在空气中发霉了不知多久的面孔露了出来,那样的恶心情状任何人都不想再看第二眼。
然而桓九铃却突然扑了上去,拉开白布,尸首浮肿身材上穿着一件制作考究的长衫,松松垮垮的衣带上系着一块玉佩。
苏寂隐隐然觉得那块玉佩似乎在何处见过。
&ldo;迁儿……&rdo;桓九铃话音颤抖,缓缓地站了起来,面对着她,&ldo;你杀了迁儿?&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