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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第2页）

阎摩罗不说话了。

苏寂笑道：&ldo;他曾经想拯救我，他让自己堕落下来拯救我，可是却最终发现我无药可救，所以……他失望了。&rdo;

她捧起酒坛倒酒，手却拿不稳，酒水泼出碗的边沿，洒了一桌。阎摩罗看得皱眉，伸手去扶住酒坛，她却突然将手一摔‐‐

&ldo;哐啷&rdo;一声，酒坛掷地，碎成千片，酒水淋漓，酒香弥漫。

&ldo;看，就是这样。&rdo;她仍是朝他笑，&ldo;就是这样的失望。&rdo;

&ldo;阎摩罗。&rdo;

&ldo;嗯。&rdo;

&ldo;你爱过人么？&rdo;

&ldo;什么？&rdo;

&ldo;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rdo;

&ldo;……我不知道。&rdo;

&ldo;不知道？真好。&rdo;满桌满地的酒污中，半醉的女子抬起了脸，绯红的衣衫映着她眸底暗燃的火焰，&ldo;阎摩罗，你这样的人，真好……&rdo;

阎摩罗的嘴角扯了扯，仿佛是苦笑了一下，然而女子已再度趴倒下去，呢喃：&ldo;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很难受。&rdo;

他没有接话，只屏息凝注着她颓然的醉颜。

&ldo;喜欢一个人……自己就不再是自己的，而成了他的。偏偏他又不珍惜……&rdo;她将脸埋在臂弯里，深深地、哀哀地笑，&ldo;我捧着一颗心去白送给他，他不仅不要，还摔了它，再踩上几脚……喜欢一个人，不就给了那人伤害自己的权利么？我连一句指责，都不能说他……&rdo;

&ldo;别说了。&rdo;他忍不住道，&ldo;你的伤……&rdo;

她却摇了摇手，止住了他的劝诫，&ldo;阎摩罗，今晚我不想听道理。&rdo;她吃力地抬起眼，那双眼澄澈明亮一如她本人，从来不隐藏，从来不逃避，从来不忌讳，从来不畏缩。

他经常感到疑惑，她为什么能有这样的勇气。

他经常感到难过，她为什么要有这样的勇气。

她看着他怔忡的表情，慢慢地展开一个温柔的笑，&ldo;阎摩罗，佛说一切都是空的，可我不信。&rdo;

&ldo;他带给我的一切明明都是真实的，不然的话，我怎么会这么痛呢？&rdo;

银月高悬，小酒馆中已只剩了这两位客人。江风疏冷地拂过满地狼藉，红衣女子解了剑、散了发，撑着头不断醉呓，没有杀气，没有杀机，就如是个最寻常的怨妇在向人抱怨自己的苦楚。

&ldo;阎摩罗，他没有错，我也没有错。为何我们在一起，就是错了呢？&rdo;

她对面的男子很安静，一双桃花眼里看不清深浅，只隐约有怜惜浮动，却又被更深重的痛苦压抑了下去。他轻声说：&ldo;因为你们不同路。&rdo;

&ldo;胡说！&rdo;苏寂蓦然低叱，红了眼圈，&ldo;他……他原本还是我的……我的未婚夫！&rdo;

阎摩罗愕然，&ldo;你说什么？&rdo;

&ldo;她说，萧遗原本是她的未婚夫。&rdo;

一个平静的声音轻轻响起。既不艰涩至难听，亦不悠扬至悦耳，被夜风一吹，还略嫌沙哑。然而不知为何，这声音一起，便令周遭的人都想去看看发话者的面貌，阎摩罗也是一样。

顾怀幽一身黑衣执剑，淡漠地立在酒馆门口。

苏寂歪着头望过去，似乎还没能认出她是谁。

&ldo;我来取东西。&rdo;顾怀幽没有看她，只淡淡对阎摩罗道，&ldo;你们行得太慢，公子等不及。&rdo;

阎摩罗拿出那几本簿册，却又犹疑，&ldo;可是公子说了，务必亲手交给他本人……&rdo;

&ldo;见我如见公子本人，不对么？&rdo;顾怀幽依然很平静。

若说苏寂是火，那么她就是水。从未高声快语，从未夺势逼人，然而却能将人一分分缠紧缠牢，缠到窒息。

阎摩罗想想也对，便将那几本簿册递给她，并道：&ldo;五大门派的密谋，大约都在上面了。然而还是要加紧筹措应对，我看他们已等不住了。&rdo;

&ldo;我知道。&rdo;顾怀幽淡淡地瞥了一眼醉倒的苏寂，&ldo;何止是等不住，他们已经动身了。&rdo;

阎摩罗大惊，&ldo;什么？！&rdo;

顾怀幽的声音低渺，漂浮在夜月之下，清酒之上，&ldo;所以这几本东西大约也不重要了，可是公子却非要来取。&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