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的天气在南锦的冬很是难得。午后柳菀令人在院中放了张竹榻,晒着太阳,绣一幅可做扇面的盛艳牡丹。
腊月初九是母亲的生辰,每年她皆会做一件绣品,纵使从未送出过。
揉揉眼角,放下手中的活计,柳菀阖眸休息。这双面的团扇锦绣十分费神,亦就是她这般聊度余生之人尚有时间细细地绣。
金乌和煦,透过眼睑呈现朦胧的金色光晕。不多时,便迷迷糊糊入了梦境。
恍惚间梦见一间极大的房子,朱红的家具,明黄的布帘,金玉的器皿,青瓷的摆件,应是个金贵人的住所。一面环视四处,一面小步踱着,不经意间走向内室。
薄如蝉翼的纱帐后有两人,一人半卧榻上,一人跪在地上。
榻上之人是个男子,穿着牙白色的宽袖锦衣,玉簪绾发,嘴唇翕动似在说着什么。
柳菀下意识向前挪了几步,欲听清话语。
&ldo;此茶真有奇效?&rdo;榻上人利眉狭长欲入双鬓,一双凤目已同样的走势上挑,薄唇轻启发出清冽的声音,看似慵懒,却有一种龙卧浅渊藏不住的贵气。
&ldo;殿下,我以人头担保。&rdo;跪地之人背对着柳菀,看不见容貌,却见一头深棕色卷发,咬字发音生硬而怪异,似乎是个异邦人。
&ldo;呵。&rdo;榻上之人轻佻一笑,凤目眯成一线。
纱帐外的柳菀周身的血液早已凝固。榻上之人的相貌与当今圣上七分相似,分明就是年轻之时的皇帝。
&ldo;你与父皇一同服用吧。&rdo;年轻的皇帝陡然坐起,俯下身对着跪地之人轻声说道,那声音低磁,明晃晃带着不容质疑的鸷戾。
&ldo;南锦煜,你……你不能过河拆桥!&rdo;跪地之人猛得抬起头,话语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
&ldo;带下去吧,好生款待着。&rdo;闻声有人从门外进来,拖死狗一般将人从屋内拽出去。
柳菀方欲躲藏,却见人对自己如若无睹,恍然身在梦中。
龙涎香的味道缥缈,柳菀愣怔片刻,猜测自己此番见遇是否算作窥伺未来。
南锦煜,并不是皇帝的名字,不过所姓南锦定为皇室中人,或许为哪位皇子亦是尚可;跪地之人的反应来看,这茶不应是什么好东西,而&ldo;与父皇同用&rdo;一句,是否可以认定这茶是为谋害皇帝而用?
思索间眼前的景象扭曲模糊,化为黑暗,继而眼中有光,金色的,甚为温热。
柳菀感到身子再次躺在竹榻之上,有人正为自己盖毯子。
睁眼便见到榻旁的玉梅。
&ldo;小姐,奴婢可是吵醒你啦?&rdo;见柳菀起身,玉梅问着。
&ldo;睡够了。&rdo;柳菀思绪依旧在那梦中。自己从未在睡梦中预见过未来,且除灾害外亦从未预见过它类事件,此次模棱两可,如梦如幻,竟无法判断虚实。
好在无人知晓,尚可藏匿心中,慢慢思量。
&ldo;您此时醒了也好,奴婢去唤厨房把饭做了,端来。&rdo;玉梅转身离开,柳菀却径直回了闺房,因想着事情,并未发现方超不在门外。
进了内室,柳菀寻思着改日与人询问一下皇室之人的名讳,忽而见床榻与墙壁间的空隙间站着一人,此时日头西斜,那一隅无阳光照射,略显阴暗。
&ldo;啊……&rdo;柳菀着实被吓了一跳,然而在看清来人的瞬间便自相捂住了嘴巴,低呼戛然而止。
&ldo;嘿嘿,我又来了。&rdo;那人玄黑劲装,黑纱遮面,手握缕金宝剑,见柳菀的模样,竟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