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望天,空中看不见一颗星星。那种东西,他已经几十年没见过了。即便头顶星光灿烂,只要你不愿抬头,也照样什么都看不见。
户毛吐出满含酒味的一口气,目光又落回车站。
这时,他忽地警醒。
闸机口。
一个背着深红色大包的男人正在出站,藏青色的衬衣有点儿脏,外面套着夹克,牛仔裤已磨破。他孤身一人,没有同伴,正埋着头走路,没有发现户毛。
户毛&ldo;呵呵&rdo;地冷笑一声,舔着嘴唇,朝那人走去。
站在那人对面。
男人停下脚步。
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ldo;好久不见。我来接你了哟。&rdo;
男人默默别开脑袋,试图从户毛身边挤过去。户毛探过头,气息喷到男人的侧脸上。但男人仿佛视若无睹,继续前进。
&ldo;打个招呼都不行吗?&rdo;户毛跟在男人身后。
男人并未加快脚步,冷冰冰的毫无反应,仿佛户毛这个人压根儿不存在一样。
&ldo;秩父矿山里的生活怎么样啊?&rdo;户毛自顾自地说着,&ldo;听说是工作五个月,休息一个月,对吗?过得可真不赖啊。不过,如此娇惯劳工合不合适呢?照这样下去,劳动联合会的亏损会越来越严重的。&rdo;
男人沿着两侧快餐店林立的人行道匀速行进,仿佛不是在人群中穿行,而是人群自动左右分开,给他让出一条道路一般。
&ldo;劳动联合会竟然制定了什么&lso;改邪归正特别预算&rso;,用于优待罪犯。所以为了逃避艰苦生活,不加入劳动联合会而甘愿犯罪的行为才会屡禁不止吧。&rdo;
男人停下脚步。
转过身。
他下巴略尖,长发及眼,眸子如同深不见底的潭水,散发着幽光。户毛不禁心生恐惧。但对方似乎对此毫无察觉,露齿一笑。&ldo;这不是我决定的。你有什么不满,就去跟这个国家说吧。&rdo;
这声音相当柔和,同男人阴森的眼神极不相称。户毛顿时火冒三丈,一把揪住男人的衬衣前襟,但手却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ldo;你……你小子不要忘了,你被判了终身监禁。哪怕是随地撒尿,你都有可能重进监狱。我只要告你一个妨碍公务罪,你小子就死定了。你说话给我小心点儿!&rdo;
户毛松开手,心脏狂跳不已。
男人一如既往的平静,用右手抹平了被弄皱的衬衣,转过身去,继续前进。
户毛快步追上去,同男人并排而行。
&ldo;我说,你就不能客气点儿吗?咱俩的交情可不止一天两天呀。&rdo;
男人加快了脚步。
户毛拼命跟上。
他压低声音,道:&ldo;我不会害你的。就告诉我一个人吧。阿那谷童仁……&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