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找到工作,仍然上班,并没有堕落,母亲不知有没有失望,但对我们的态度,逐渐缓和。
姐姐很消瘦,衣着也随便起来,渐渐爱穿宽身舒适的衣裳,品味与我越来越接近,化妆淡下来,比起以前,少了种神采,但多了些气质。
每到七时,我们仍然伏在窗台上看牢街角。
有时候我喜欢在那种时刻,故意下去买一包巧克力。母亲再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兆良哥在不在那里等,已是无关重要的事。
家里很静很静。
每天黄昏,一家三口坐在家中吃饭,三个女人都沉默无言。
最无话可说的是姐姐。以前似一只彩雀似的姐姐。
我最不原谅母亲这样克杀姐姐短暂的青春。
我问姐姐:“你有没有想过他在什么地方?”
姐茫然问:“谁?”
“兆良哥。”
“没有。”她淡然。
“姐,我不是要探听你的秘密,你可以和我说老实话。”
“没有。记忆太苦涩,不想好过想,环境固然不容我们,我们也太不争气,那么年轻,又没有能力,谈什么恋爱?”
我靠在窗口看,“我奇怪他在做什么。”
“他?努力做工。”
“你怎么知道?”
姐微笑,“我太清楚地。”
“有没有新的女朋友?他还是很爱你。”
“总有一天会淡忘。”
我约莫觉得姐有什么在瞒我,她的声音语气虽不热烈,但并没有绝望的味道。
难道她已经忘记?
我很失望,天气又渐渐热起来,有时候雷雨天,我会解嘲的想:幸亏兆良哥已经放弃了,不然准会淋死。
我有事有事在窗畔生根。
一个黄昏,一眼望出去,吓一大跳。
眼花?我用手擦擦双眼。
这是谁?西装、领带、俊朗的面孔、修长身裁,数月不见,依然无恙。
化灰也认得他是兆良哥。
这是怎么回事?改变装束,他又跑回来等。
是不是我们想念他想得太厉害了,引起幻觉?
刚在疑惑,要咬嘴唇来证实是否做梦?眼前一花,又多了一个人。
姐姐!
她飞快迎上去,拉着兆良哥到另一角落去。
我明白了。
他们早已重修旧好,只不过改变热烈的旧作风,现在瞒着我与母亲,偷偷作短暂的见面。
岂有此理。
我开头只会很生气,心中胃酸泡。直到感情沉淀下来,才懂得为他们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