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战即战死,呼伦王恼怒中差点砸了殿中的宫灯。
西山营的这一场伏击,竟然斩敌过万,痛击大钺氏,将他们之前的气焰突然打灭了一截。在得知赫连琨被紧急送回乌吞,呼伦王亲自出城迎接。
赫连琨出城时,骑着马,队伍后头跟着的马车里坐着随军侍奉他的几个女人。此刻回来,呼伦王在掀开的车帘后,看到了那个自己曾经睡过后来赏给赫连浑,结果又被赫连琨抢走的汉人舞姬。
这个女人脸色惨白,颤抖着手在擦赫连琨脸上的冷汗。
等到赫连琨被送进宫里,宫里宫外有名的医师都被赶到了他的床前,黑压压跪了一片。再后面,下人们急匆匆抬着因为赫连琨的伤,吓得昏死过去的一众侍妾。
“都是一群废物!”
呼伦王愤怒地大吼,是骂那些连站也站不住就昏过去的侍妾,也是骂床前跪着的这些医师。
“治好他!如果治不好大王子,就拿你们的人头,来给大王子做药引!”
“是!是!臣等这就想办法!”
医师们惊慌地连连磕头。哪怕现在没有办法,也一定要想出办法先止住大王子身上的血。
赫连浑晚来一步,身后的轿辇上抬着腿脚不便的江坨。其他几位闻讯赶来的王子正你一言我一语地向呼伦王表达对大延此举的愤怒,赫连浑一来,呼伦王当即挥手,要他们闭嘴。
“浑儿身边可有什么能人异士?”呼伦王的儿子不少,可已经死了一个二王子,若是连大王子也死了,那到时候就不止一位王后的母族会出来闹事。
他有些急:“浑儿要是认识什么擅长医术的能人,不妨速速请来为你阿兄诊治!”
赫连琨的伤势说来也奇怪。
他伤在肩膀,脸上的伤不重,从大延到乌吞的路上,脸上已经逐渐结痂,但肩膀上的箭伤,却是好了又撕裂开,伤口处的血流了又流。从车上抬下来,到进宫的路上,呼伦王就亲眼看见赫连琨疼痛难忍,自己抓自己的伤口,硬生生把手指扣进了□□的血肉之中。
赫连浑近身,看见床上的赫连琨疼得在床上打滚,几个医师都不敢用力抓住他上药,肩头的血又染红了新换上的衣裳。
“这伤有古怪。”听赫连浑形容了赫连琨的情形,因为生病不能进殿凑近看的江坨咳嗽道,“大王子被救回城后,是谁先处理的伤口?”
贴身的几个亲卫因保护不当,此时都被呼伦王赶下去杖责,一时能回答他的,只剩下扶着脸色苍白的赫连琨正妻走出正殿的汉人舞姬。
“刘娘子。”赫连浑用胡语喊了一声,见人练笔带划的在用仅会的几句胡语跟赫连琨之妻呼延氏说话,赫连浑又该用汉话喊道,“刘娘子,可否过来一下。”
刘娘子低头走来,咬唇拜见呼伦王。
赫连浑直接道:“阿兄身上的伤是谁治的?”
她说的依然是大延官话,只能偶尔冒出几句胡语来,却有些不大会用,最后只能靠着赫连浑和江坨,把说的话传达给呼伦王。
她说,从大王子肩头拔下来的箭,箭头有些古怪。
她还说,吃的喝的东西,都是由随军医师亲自查验过,没有问题才喂给大王子的。
末了,她说,最初治疗大王子的医师是个汉人,喂了大王子一种药,这才保住性命,只是因为伤势反复,那医师被亲卫气急之下一刀砍死了。
这些话,借由赫连浑的口,一一说给呼伦王听。
宫外的天,阴沉的,淅淅沥沥下起了难得的雨。不多会儿,竟从小雨变成了大雨,之后瓢泼而下,砸的到处能听到啪啪雨落的声响。
“去,去把杀人的亲卫找来。”呼伦王沉声道,“我要知道,那个喂给大王子保命的药,出自哪位神医的手。”
赫连浑口中称是,领命离去。呼伦王看了两眼转身又去扶赫连琨正妻的刘娘子,拧起的眉头逐渐松开,随后扭头,再度走进殿中。
不过是个还听不大懂胡语的女人罢了。
除了依附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想来不会做背叛他们父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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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钺氏公然毁约,大钺氏新国王命其子率领骑兵万人沿途侵扰大延边境,并试图攻打宜州的消息,震动了燕都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