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算让双方父母知道,但朱华怀孕了,而我们俩又都不知道,仍频繁做爱,结果流
产,并感染妇科疾病。我为照顾她方便,就住进她家,文化七巷九号楼内十三号。从此
没再搬走。
九号楼的原址曾是一座尼姑庵,文革时破四旧拆建成居民楼。除了朱华外,所有住
在这里人的都长着张表情麻木的脸,不管大人小孩,连朱华的父母也不例外。我不明白
这是怎么回事,也不敢问起。但我总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被压抑的欲望,这欲望无不处
不在。黑暗或光明都不能使它消减。对此我有着畏惧之心,我猜想朱华一定知道什么,
但她不肯说。
在那灰暗的楼宇间,究竟隐藏着什么?
我对朱华说出内心的焦虑,但她并不惊讶,她说她早就察觉我的反常,也早已察觉
出这个世界的反常。朱华告诉我说:&ldo;世界在发生变异。&rdo;我在她的怀里哭泣如同孩
子。
朱华请假一天,陪我离开了文化七巷九号楼,我们去了东郊竹林寺。在那里,朱华
对我讲了她眼中怪异的世界。
今天是十月三十一日,星期三,天空阴霾,风都凝滞在禅房外。
竹林寂寥,而寺钟却被游客撞个不停。
朱华告诉我,她从小就住在文化七巷九号楼。从懂事起她就不喜欢那里,总感觉被
什么无形的力量操纵左右,夜里常做恶梦。她说在认识我之前就曾在梦中见过我,那些
梦是平淡的,甚至有点温馨。她喜欢这些梦,因为梦里面有我。可是我们总在梦中迷
路,而且总也找不到正确的方向。于是便不停的走,走向一个又一个转弯,走向一个又
一个路口,但路却没有尽头。朱华说她总是在哭泣中醒来,因为梦中的我们没有方向。
&ldo;可是现在的我们又何曾有过正确的方向?&rdo;我激动的问朱华,&ldo;每天度过的内容
都一样,重复再重复,可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啊?工作、休息、散漫、疲惫甚至于连做
爱,周而复始的这一切的意义何在?人的方向究竟是什么啊?!&rdo;
我再次躲进朱华怀里痛哭。我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或许压抑太久的困惑再也不
可扼制,暴发做一连串的疑问。朱华的十指抚过我的发梢,她把我的头捧在胸口,深深
的叹息。
寺院里不知何时变得静悄悄,知客僧的谈话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像是絮叨的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