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阮樱樱几乎是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乌黑浓长的眼睫微微一颤,眼泪便簌簌的掉了下来。
燕王还未整理好心情,也不打算开口,本想着沉默着将两人以往的故事都给掩饰过去。然而,此时看着阮樱樱的眼泪,燕王还未反应过来,那种习惯性的怜惜便涌了上来,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放缓了声调,问道:“怎么哭了?”
阮樱樱动了动唇,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可话还未出口,哭声便已先传了出来,抽抽搭搭的哭着。
燕王眼里的冷色不觉便褪了去,下意识的往前走了几步,随即又顿住,重又问道:“怎么了?”
易尔蓉站在燕王身侧,眼睁睁的看着阮樱樱默默掉着眼泪,楚楚可怜,心里恨得滴血,简直恨不能直接扑上去抓花了那张矫揉造作、虚情假意的贱人脸皮!然而,当着燕王的面,易尔蓉却只能忍着,主动上前宽慰阮樱樱:“唉,樱樱,你怎么哭了呀?先前我说要带你来见大表兄,你不也是很欢喜的吗?怎么见着人了,反倒哭了?你这脸也变得太快了些”
易尔蓉语声温温,虽是宽慰却也是火上浇油,刻意的提醒燕王——阮樱樱适才可是一派欢喜的等着见“燕王”的。
果然,燕王脸上神色也像是被凉水浇透了,渐渐冷了下来。他终于从习惯性的心软与怜惜中醒过神来,找回理智,冷静的打量起对面的阮樱樱。
像是意识到了燕王打量的目光,阮樱樱也抽噎着抬起头去看燕王,哽咽着质问道:“你,你怎么能骗我呢?!我之前那样相信你,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少女的声音里尚且稚嫩,带着哭腔,泪盈盈的眸子便像是水洗过的黑宝石,带着细光。
只这一句,阮樱樱便调转了局面,把自己放在了受骗者的位置,反倒指出了燕王过往的欺瞒来。
燕王看着她,忽然就有点生不起气来了——阮樱樱这个人仿佛是贴着他的偏好长出来的,初见面时便令他心生好感,之后几回相见更是处处的合他心意,总能戳到他心坎里。
事实上,在先燕王妃过世后,燕王已经很久没有起过这方面的念头了,他其实也知道自己的偏好有点不合时宜,且不提京中公卿显贵里能不能找出合他心意的女人,便是真能寻到如他偏爱的那般“白莲一般干净纯洁、柔弱堪怜的女子”,这样的女子也是担不起燕王妃这个位置的,先燕王妃便是最好的例子——他喜爱白莲之净,但若是将采莲置于盆中,只会令白莲提前枯萎。
所以,自先燕王妃过世后,燕王便再没起过娶妻的念头,哪怕他膝下尚空,宫里也几次三番的催促,可他也没有改变主意。
只有阮樱樱
燕王长长叹出一口气,开口道:“我原也没想瞒着你,只是身份特殊,初见面时不好与你说罢了。”
易尔蓉此时正站在阮樱樱身边,眼见着燕王开口解释,几乎惊得瞪大眼睛——明明之前没到厢房时,燕王还说阮樱樱是“贪慕虚荣,花言巧语”,见着人时脸色也是立刻就冷下来了,怎么阮樱樱一掉眼泪一质问,反倒轮着燕王来解释了?
易尔蓉一向景仰爱慕燕王,实在没想到燕王会在这时候对着阮樱樱低头!
这,这也太荒谬了!
易尔蓉简直惊呆了,呆立在原地,一时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然而,无论是燕王还是阮樱樱,他们都没有留意到易尔蓉的神色变化。
阮樱樱并未接受燕王这隐晦的退让,闻声抬起头,用那含着眼泪的眸子看了燕王一眼,忽的便咬住了唇,一声不吭的从位置上站起身来,抬步往外跑去。
燕王顿了顿,神色几变,最后是心一横,起身追了上去。
屋中竟是只剩下脸色青白的易尔蓉。
若是阮清绮在此,知道了这事,肯定要安慰她的:坐下,坐下,常规操作——谁叫人家是男主女主,情比金坚,而你是恶毒女配呢。
当然,阮清绮和萧景廷没多久也知道了慈恩寺里的这场闹剧,毕竟这事原也在他们计划之中,虽然结果有些出乎意料,但对他们来说也确实是个好结果。
说起来,阮清绮其实也有点失望——她出这主意的时候还想着男女主此时感情不深,这般挑拨一下,或许这两人就能掰了。没了燕王掺和,若是想要对付起阮樱樱来也方便许多。
然而,居然没拆开!
阮清绮越想越气,扭头看见案上摆着的苹果,这才不气了。
算了算了,比起阮修竹、阮行止这些有原型的人物,燕王也算是《相府娇女》里的原创人物,这种男主多半就是为女主特设的,一下拆不开也是理所当然。实在不必为这点事情生气!
现在重要的是苹果!她可是特意叫端砚给挑的大苹果,就等着喂萧景廷了!
想到这个,阮清绮就不气了,伸手去拿苹果。
因为是特意挑拣出来的大苹果,她手又不大,竟是一手抓不住,最后还是双手捧着拿起来的。拿着了苹果后,阮清绮便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萧景廷,口上提醒道:“陛下,这苹果嘿嘿嘿!”
萧景廷简直没眼去看阮清绮以及她双手捧着的那个苹果,他不甚自在的转开了目光,十分及时的开口将话题转了回去:“说起来,你那妹妹也是个厉害人物。要不是她,这事也不会闹得这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