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柚月对此小心翼翼、生怕翻车,有没有真的骗过太宰治,仍是尚未可知的事。她作为助理兼保护者跟着太宰,见识了太多他戏弄敌人的恶劣手段。
太宰的敌人无疑是不幸的。他是过分聪明又生性顽劣的猫,活生生把老鼠玩弄至筋疲力尽、穷途末路,才肯一爪子摁下去宣判对方的死刑。
有时柚月都有些不忍,太宰却对此兴致盎然,不仅是对敌人的反应,更是对她的心软。
“柚酱,会觉得我太狠心吗?”
“有因此讨厌我吗?”
“柚酱这么心慈手软的人,可不适合做黑手党呀?要离开吗?”
对方这样略带恶意的话语问得太多,柚月也曾反问“我如果受不了离开,你会追杀我吗?”
太宰难得温和答道“不会的,毕竟我也不想手下去送死嘛。”
“嗯……那我也老实说了。”柚月波澜不惊道,“我不赞同你的行为,不过作为黑手党领袖来说,或许这是建立威望、使得组织生存下来必备的手段,存在即合理,我不会因为自己的意志去扭转它。但我还是讨厌你这么做。”
太宰支着下巴看她,鸢色瞳孔光影憧憧,漫不经心地笑了下。
“嗯……果然柚酱根本没把自己当做人间物嘛?”
“像在玩rg游戏一样,旁观着游戏人物的喜悲,并没有在意,是因为关掉游戏后的世界,对你来说才是现实吗?”
“你错了。”柚月认真地说,“我的世界没有现实和游戏之分,只有重要的人和无关者。”
过了许久,太宰叹息般答道“是吗?”
他总是试探她。柚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一遍遍问自己关于生存意义、关于爱的问题,因为他们谁也说服不了彼此。
太宰无法理解她为什么对生活总能抱有期待。他问,如果你想去的地方永远回不去呢?
对此,柚月不假思索答道“那就希望我在乎的人一切都好。”
“哪怕这幸福没有你的参与吗?你在得到又失去后,真的可以衷心祝福吗?”太宰治脸上又带上了难掩讥讽的笑意,“柚酱……你真是宽容豁达呀?”
“……”柚月又陷入沉思,好久才答道,“这个我不能确定,如果我有答案了,我再告诉你。不过,我会为我的幸福不断努力的,所以迟早有天会被命运眷顾,在那之前,我只要一直努力,一直等。”
太宰于是不说话了,嘲弄之意却仿佛要凝成实体,慢慢变成覆盖在他精致俊秀的脸上的面具。
所以,柚月真的很不喜欢和这种戴面具的阴阳人打交道。
说话说一半,心思全靠猜。
你不敢确信他的示好是否背后藏着淬了毒的刀,也不敢随意对他的捅刀行为做出批评的判断,就比如现在——
柚月看见江户川乱步摊开在桌面的晨报上,主标题赫然是《国会议员疑陷恋童风波,证据确凿畏罪自杀》,配图是松本议员板正的官方照。
她粗略地扫了眼报道,这位议员确实癞哈蟆装青蛙,长得丑玩得花,整个人烂透了。
“和太宰相处太累了。”柚月叹了口气,“我真的怕他哪天会玩死我。”
江户川乱步随意笑笑“不会的,是他需要怕你哪天不想玩了弄死他。”
在绝对的火力面前,智斗不过是小孩子间的过家家。
“嗯,物理意义上消灭太宰是很容易的。”柚月说,“但不可以这么做,有人会生我的气。我也决心要做一个和他一样的好人了。”